“那倒不必劳烦母亲了。”李君屹面上神色未动,可心中却是有了波动。
昨晚他梦见那女子往乌梅汤中添了洛神花,今早不过是试探了母亲一句,没想到母亲往里面添的竟真的是洛神花。
可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?
***
沈九儒近日在官场上遇到了些难处。
他以前初入观文阁时犯了一些小错误,当初没人计较,如今却又重新被翻了旧账,于他的官职稳定有些不利。
而且,以往与他交好的几位同僚,最近也在疏远他,甚至还有一些同僚明里暗里地排挤他。
沈九儒知道,自己这是被人针对了。
但针对他的人是谁,他暂时不得知,是以这几日着实叫他郁闷得很。
常氏见他最近郁郁寡欢,难免多问了几句,得知他的境况,难免讽刺了两句:“你瞧,这就是你将我关在家中,不叫我出门与旁人应酬交际的后果……”
沈九儒觑她一眼:“妇人之见,事情哪有那么简单?”
“那你叫我出门试试,昨日文丞相的夫人送来了请帖,说过几日要举办一场赏花宴,邀我参加。如今咱们既然已与太尉府没了亲家关系,若能与文丞相交好,也能得些庇护……”
沈九儒听到是文丞相的夫人主动邀请,想着确也不失为一个攀交的好机会,于是便同意了:“那你便去吧。”
两日后,常氏便按时去丞相府赴宴了。
这次赴宴,常氏也明显感觉到了其他夫人对自己的疏远和冷落,只不过她也不介意,毕竟她今日是奔着丞相夫人来的。
丞相夫人对她的态度倒也还好,与她客气寒暄了几句。
这时,婢女来通传,说太尉夫人到了。
常氏面露僵硬之色:如今因为沈清月与李君屹和离的事情,沈家和太尉府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,虽不至于结成仇家,但于两家来说关系也着实尴尬。今日太尉夫人也来赴宴,这见也不是,不见也不是……
于是常氏只得先从丞相夫人身边默默退开,暂时规避一下。
她于赴宴的女眷中看着太尉夫人舒氏与丞相夫人热切地攀谈着,丞相夫人对待太尉夫人的态度,明显比对待自己时热情许多。
常氏心中更是嫉妒愤恨,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太尉夫人一眼。
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,舒氏忽然扭过头来,视线刚好落在了她这边。
常氏忙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情绪,别过脸去看花,心中不免有些忐忑。
过了一会儿,常氏用余光瞥见舒氏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。
难不成方才自己瞪她的时候被她瞧见了?
她是要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吗?
常氏心里有些慌张,欲转身往旁处走。可刚走了两步,便听见舒氏唤了自己:“沈夫人留步。”
常氏只得顿足,转回身子,等待她走到自己身前来:“太尉夫人有什么指教吗?”她语气有些生冷冰硬,周围的女眷也都有意无意地向她们这个方向看来,似乎在等待一场好戏。
没有想到舒氏却时满脸含笑,向以前对待亲家一般亲切友好:“我哪里是有什么指教,就是许久未见,想与你聊一会儿罢了。如今我们虽做不成亲家,但也还算朋友,我诚然是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朋友的……”
一席话,叫周围想要看戏的女眷都讪讪回了头。
常氏也惊讶于舒氏竟然主动同自己示好,这是想与他们沈家冰释前嫌吗?
舒氏在她疑惑之际,拉住她的手,亲昵道:“走,咱们姐妹二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会儿。”
片刻的功夫,便又从朋友变成姐妹了。
常氏一时闹不懂舒氏到底想要干什么,便同她一起去了一个人少僻静的地方,寻了一处凉亭,坐了下来。
丫鬟奉了茶和一些果脯点心来,舒氏客气道:“沈夫人,先喝杯茶。”
常氏依旧对她心存防备,便问她:“太尉夫人想同我聊什么?”
舒氏笑道:“沈夫人不要紧张,我是有一件事情想同你说,但却是一件好事……”
常氏狐疑道:“什么好事?”
舒氏端起茶来,优雅地抿了一口:“我记得,令公子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以往科考,沈公子可都是以名落孙山告终?”
“是有如何?”常氏听到她这样说自己的儿子,难免护犊心切,“清才还小,以前略有不开窍罢了,明年的科考,他定榜上有名。”
舒氏笑笑:“可我家君屹还不及他这般大的时候,头一次参加科考便高中三甲,可能也是我儿运气好罢了。”
常氏自是知道李君屹自小聪慧过人,还曾入宫做过太子伴读,自小受的启蒙教育与沈清才有着天壤之别。舒氏这样说,无非是炫耀了自己儿子,又是嘲笑了她的儿子资质平平罢了。
常氏心中不由嫉火丛生,却也只能咬牙附和:“是,我儿愚钝,叫太尉夫人见笑了。”
“我并非这个意思,沈夫人误会我了。”舒氏见她生气了,便搁下茶杯,与她解释道,“我其实是想说,原本我家君屹是不用参加科考,只要由我夫君举荐,荫补做官即可。可那孩子心气儿傲,与他父亲赌气,硬是不肯接受荫补,自己去参加了科考,没想到运气好高中了。如此倒是为了夫君省却了一个举荐的名额,我是想着,令公子既然也想入仕途,其实并非只有参加科考一条路可以走,我夫君手里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举荐名额吗?”
常氏愣住了:若是沈清才真的能得到太尉的举荐,那便不用再如此辛苦地读书筹备科考了。虽然不愿意承认,但常氏也知道,自己儿子在读书上没有多少天赋,只是死读书,都快读成书呆子了。
可是,太尉真的会如此好心吗?
若是真心想举荐沈清才,为何不在先前几年举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