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末似乎这才明白了一些,转身几步攀上了桑树,往后面看了一眼,而后越过院墙,跳到了后面……
不一会儿,后面便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:“鬼呀……呜哇哇……”
沈清月笑着看了栀素一眼,夸她:“你这小机灵,真有你的。”
后面的哭喊声响了好一会儿,才渐渐消退,不晓得那些人是被桑末吓跑了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。
沈清月便叫栀素挑着灯,和大家一起去后面看看。
穿过一条满是悬葛垂萝的长廊,跨过月门,便来到了山庄的后院。
后院约有数十倾地,除了那片小湖泊,还有各种繁茂树木,以松柏和竹子居多,湖泊沿岸种了两排榆柳,东北方向还有一处果园,种有桃李枣梨、杏橘栗莓百余棵,里面还有两排葡萄架和一片菜园。
在湖泊北边,有奇石巨石堆砌了一座假山。
沈清月和大家一边走一边仔细寻找着,还未找见什么人,便见一抹细瘦的身影跑了过来,径直窜到栀素旁边,捂着头呜咽。
栀素挑灯看去,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,才发现他额头被砸伤了,血流了半张脸。
她忙掏出帕子,先将他的伤口捂住。
沈清月让栀素先带他去前面包扎一下,但桑末不肯走,拉着栀素的手,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。
大家只好跟着他一起走,然后在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晕倒的少年。
桑末指了指那个少年,又指了指自己的头。
栀素会意:“是他把你打伤了?”
桑末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其他人躲在山庄里吗?”栀素又问他。
而桑末只是瞪着地上那个少年,没再带他们去别的地方,想必其他的人已经□□跑了。
沈清月瞧那地上的少年,约莫十五六的年纪,紫衣华服,皮肉细腻,脸上亦是未曾蒙面,不像是个贼人,像是哪家的小少爷,于是道:“先将人抬回去吧。”
两个小厮便将那少年抬去了前面,栀素也赶忙拉着桑末去包扎伤口了。
堂屋中,绿竹取来了药箱,又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,先将桑末的脸洗净了,再处理伤口。
桑末乌黑的小脸染得整盆水都成了墨色,栀素这才发现他脸上有一块半个拇指大小的红色印记。
初时以为是血,可后来怎么也擦不掉,才晓得那应该是一块胎记。
“莫不是因为这脸上的胎记,你才被家人丢弃的?”栀素看着桑末,猜测着。
一旁的绿竹在看清楚桑末的脸后,也唏嘘道:“这么好看的孩子,单是因为这一小块的胎记就被抛弃,他那父母也委实太心狠了些……”
沈清月在一旁端量了桑末许久,开口道:“栀素,绿竹,你们觉不觉得,桑末像个女孩子?”
“女孩子?”一直把桑末当成男孩子的栀素和绿竹又惊讶地打量起桑末来,栀素先是抬起桑末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脖子,应该是在找喉结。
那细长乌黑的脖子平滑流畅,并未有什么凸起,然后栀素又伸出手去戳了戳桑末的胸,终是惹得沈清月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桑末才多大,那里还未发育呢。”
栀素一边包扎着桑末头上的伤,一边对绿竹说:“一会儿咱们给桑末洗个澡吧。”
绿竹犹豫道:“万一是个男孩子……”
“那叫洛杨给他洗?”洛杨是四个小厮其中的一个。
绿竹更不同意了:“万一桑末真是个女孩子呢?”
“行了,还是咱们给桑末洗吧,左右他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罢了。”
绿竹点了点头:“那好吧。”
栀素继续帮桑末包扎伤口,绿竹则去烧热水,又叫洛杨搬了个大木盆去灶房里。
灶房不算太大,被灶火烘得暖腾腾的,两个姑娘将桑末带去灶房,关上门之后,便在那里给桑末洗了起来。
不一会儿,栀素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,同沈清月说了一句:“小姐,桑末还真是个女孩子。”而后又风风火火地去给桑末找换洗的衣服去了。
待桑末穿着一身栀素的衣服,别别扭扭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,院里的小厮都愣住了。洛杨开口道:“这小野猴子竟然是个小姑娘……”
栀素瞪了洛杨一眼:“你才野猴子呢,桑末好看着呢。”
洛杨又往桑末脸上看了一眼,惋惜道:“若是没有脸上这块胎记,就更好看了。”
栀素哼了一声,拉着桑末去找沈清月了。
“小姐你看!”栀素将桑末拉到沈清月面前,“桑末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沈清月由衷地夸了一句,“就是这脸上的胎记……”
桑末确然是个秀气的小姑娘,尤其是那双野性又不失纯真的眼睛,十分夺人心魄。只是她一张小脸才巴掌大小,那块胎记却足有半个拇指那般大,盘踞在左边的脸颊上,很难不让人注意到。
“栀素,你去取一盒胭脂过来,再找一支细毫,作画时用的那种……”
“是。”栀素虽不知沈清月要这两样东西作甚,但还是很快找了出来。
沈清月用细毫蘸了些许胭脂,将桑末唤到身前来:“桑末,过来。”
桑末看了栀素一眼,栀素推着她走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