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不敢这样回答太后,只能说是自己的错:“是臣妇疏漏了。”
“那孩子呢?”太后问她,“怎的没养在府中?”
常氏战战兢兢道:“回太后,那孩子在孟氏去世后,便离家出走了……”
“离家出走?”太后神情一冷,“为何会离家出走?可是你们亏待了他?”
“没有没有,”常氏哪里敢承认,慌忙解释道,“臣妇一直待他如亲生一般,他许是接受不了自己亲生母亲的离世,才离家出走的……”
太后却忽然想到了什么:“你方才说,清云比清月大四五岁,而你生的儿子比清月小,如此说来,莫不是沈九儒先纳了孟氏为妾,后才娶了你?”
“这……”常氏先前在太后面前撒谎说孟氏是沈九儒的小妾,原本想给自己立正妻之位,没想到却给自己挖了一个坑。
在邹国,当官之人未娶妻先纳妾,是触犯了邹国的律例,要受到惩罚的。
沈九儒已经被连降数阶了,若是再因为这条罪责受到处罚,怕是在京官职不保,要被贬谪到其他地方做官了。
如此,常氏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了事实:“回太后,先前是臣妇说错了,其实孟氏也是我家老爷明媒正娶的妻,与臣妇平起平坐,同为正室……”
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,太后脸色阴郁,许久没有说话,让常氏愈发胆战心惊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太后目光幽冷,如刀子一般落在常氏的身上,“原来是沈九儒负了孟氏,又娶了你……”
“不、不是这样的……”常氏心虚地想要解释。
太后怫然站起身来,指着她道:“你们可真是好一对狼心狗肺的夫妻!负了孟氏在前,赶走她的儿子在后,如今竟又将她的女儿也卖了出去,你们怎的有脸做这样的事情?你们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?”
“太后……”常氏见太后大怒,忙跪了下来,可是她被骂得实在冤屈。
负了孟氏的人是沈九儒又不是她,而那沈清云确实是自己离家出走,他们只是没有出去寻找而已。再说沈清月去襄国一事,难道不是太后逼迫诱|惑在先,他们才将沈清月送进宫里的吗?
如今怎的都怪在她的头上了?
事到如今,惹怒了太后,左右自己和沈九儒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,常氏壮了壮胆子,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太后,您为何如此关心孟氏的事情?难道孟氏是您的什么人吗?”
“那孟氏,”太后盛怒的脸上,眸中却漫出悲凉来,“她是哀家丢失在民间的女儿,若她现在还活着,她本该是邹国的长公主!”
常氏大骇……
***
沈清月和大哥一起来到了鹿野县的一个叫花溪镇的地方。
大哥先前派人来鹿野县打听过,那个叫江凌游的神医就在花溪镇。
据说是在一座山上,有茅草屋三间,他就住在那里。
他们来到花溪镇,寻着山头找去,又问了住在山下的村民,有一个村民告诉他们,山上确实有三间茅草屋,里面住着一个怪人,经常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有人说他是神医,有人说他是骗子……
如此沈清月和大哥便上了山,在半山腰处发现了茅草屋,走近后便闻到了一股苦涩难闻的药味。
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”孟清云大步先走了过去,扣响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小门,问道,“有人在吗?”
里面并未传来回应。
孟清云自宽大的门缝看了一眼里面落下的门栓,确认里面该是有人的,便耐着性子继续敲门,提高了些许嗓门:“江神医可是住在这里?”
里面依旧静悄悄的。
孟清云与沈清月对视一眼,沈清月道:“现在快晌午了,莫不是神医在午睡?”
话音刚落,里面忽然传来“咣当”一声响。
透过门缝,可以看到是一个葫芦做的水瓢被人从房间里扔了出来,落在地方发出的脆响。
孟清云眉头一皱:“这神医好大的脾气……”
不过他自己脾气也不好,见对方不仅不回应他们,还扔个水瓢赶他们走,委实太不尊重人了些……
孟清云心中一气,改敲门为拍门,手上不免也多用了几分力气。没想到没拍几下,那两扇木门便连同门框砰得落到了地上……
孟清云愣了一下,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用太多的力气:“哎这破门……”
虽然有些不礼貌,但是为了沈清月和绿竹身上的毒,孟清云还是带着沈清月她们走了进去。
顺着方才水瓢飞出来的方向,他们往东边的茅草屋走去。
茅草屋上的小门未锁,传来咕嘟咕嘟熬药的声音,他们走了进去,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。
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躺在地上,身子蜷缩成一团,口中有乌血溢出,看样子像是中了毒。
他尚还有意识,指了指火炉上正在熬的药……
“你要喝药?”沈清月问他。
他艰难地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:“那是……解药……”
栀素反应最快,立即转身找了一个碗,将滚烫的药盛了出来。
洛杨将那人扶起来,栀素屈膝蹲下,将药递到他的嘴边……
他摇摇头:“烫,吹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