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乎,曹肃的地盘上就像个日夜开工的工地一般,许多乡民都是呼朋唤友地喊人来打工。而他们这扩散的速度很快,一传十,十传百,很快便传到外地去了。
这下好了,听到曹肃如此仁慈,再加上他之前做的事,许多难民便往兖州、陈留、青州等地来了。
杨瑛与曹肃也不拒绝这些难民,只要进来就给地给粮。这多的地都荒着,总要有人来种吧?这么多的活,总要有人干吧?来吧,来吧,人越多越好。今年是艰难些,但只要熬过今*年,一切都好办了。
玉米是只有这么多,只能种六百亩地,但是他们有科学的种田方式啊!而且杨瑛还弄出了土化肥,今年的产量注定也不会差!
曹家地盘上的百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。虽然日子依然艰难,但人有了奔头后,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变了。
他们吃苦受累的为啥啊?不就是想吃口饱饭吗?现在碰上这样仁义的郡守,那怎么也得拥护着。谁要敢来破坏他们的好日子,就打死他们!
杨瑛找来红布,用白色记号笔在布上写了一堆口号。
“努力认字,不当睁眼瞎。”
“抓生产,提产量,未来幸福靠苦干!”
“勤洗手、勤洗澡、不随地吐痰、不随地大小解,争做文明先锋。”
“我爱民,民爱我,军民一家亲。”
“当官不为民,不如下井挖煤炭。”
“懒一时,穷一世;懒三天,穷三代。每日勤干活,终成大富豪。”
曹肃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,看杨瑛还在继续写,终是忍不住道:“小妹,这,这,这也太直白了。”
“乡民不认字,说复杂了也不懂啊。”
杨瑛道:“你看我这些口号,多简单明了,一听就懂。大兄,我们的工匠已找到了合适的比例,能做出金属活字了。而且油墨的改进也有了很大进展,我这里正好有一副手动木制的印刷机图纸,只要我们能做出来,到时就能印报纸了。
报纸这东西你就不能搞复杂了。我为什么要让百姓都认字?因为等百姓都认字了,他们就能看报纸,这样舆论就不会只掌握在世家手里了,他们就不会被人糊弄。而我们,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,在报纸上做一些舆论的引导,这对百姓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。
所以,不光是口号要简单直白,以后报纸上的文章除非是某些特定的专栏,其他都要用这样的大白话来写。你别这样看着我,我们那里就这样的。”
曹肃实在无法想象后世人居然都用大白话写文章,那样写出来的文章能好看吗?
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。杨瑛听完,哈哈一笑,道:“自是各有各的味道。我给你念几句啊……”
背了下后世几篇比较出名的诗与散文段落后,便笑眯眯地道:“大兄怎么样?是不是也很好?”
曹肃的文学功底很强,虽然没见识过现代诗词与散文,但是美与好这等事自是能鉴别出来。
他点点头,感叹道:“果是另有风韵,真是优美的词句组合。”
顿了下又有些好奇地道:“小妹你不说你学医的吗?严格说来算是理科,为何你能背出这些文章?”
杨瑛嘴角抽了下,道:“大兄,你这话说的,好像我就跟文盲似的。我跟你说,我们那要读六年小学、六年初高中。而在这阶段里,语文是必修课,我刚刚背的很多都是考试必须要考的东西。不光是现代诗词,还要背古诗词和古文呢。”
“古*诗词?古文?说的是我们写的东西吗?”
“嗯。”
杨瑛道:“涉及面特别广,像左传、诗经等,里面好多就是要背要考的。”
想起背文言文的经历,杨瑛脸便有些黑,“我记忆力很好,但背这些也是痛苦。毕竟我们平常习惯用白话表述了,要背古文还不是那么舒服。这个技能从小学就开始训练,一直训练到高中,所以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可能未必精通古文,但大概的意思还是能看懂的。”
曹肃恍然大悟,“难怪你论语背不出多少,刚初来之时看文书也能看懂个大概,原是如此啊。但既然你们还教这些东西,为什么又要用白话表述呢?”
杨瑛笑了,“大兄,你平常聪明的很,怎么今天这么糊涂?你忘了我刚刚说的啦?为了让百姓能读书看报,理解朝廷的政策啊!
你们这时代,知识是掌握在上层人手中的。哪怕像大兄你父亲已是三公,但你祖上因没留下什么治学的书,所以你只能学到知识的皮毛,想要精通就必须去拜访名师。
那些名师我看也不见得是多厉害。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厉害,无非是有先祖留下的各种书。这种渠道掌握在他们手里,他们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。想要打破这种话语权,就必须将知识往下传播。只有当百姓中掌握知识的人多了,世家才会真正灭亡。”
曹肃沉默了,过了许久才道:“小妹,你们那儿也经过这一阶段吧?想出用白话表述,其实就是想打倒世家吧?”
“应该是有这想法吧。”
杨瑛挠了挠头道:“不过我们要打倒的也不是世家,我们打倒的是所有压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人。大兄,你也看到了,百姓并不笨,只要你给他们希望,改善他们的生活,他们便会真心拥戴你。”
曹肃点点头,回想起自己这两年做的事,不由感叹,“回想这两年走过的路,做过的事,我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做的。以前未认识你时,便只觉权势、金银才是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东西。但是认识你之后,我才发现,以前我苦苦希望旁人认同自己的东西如此不堪一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