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雾往软枕上缩了缩,抠在软枕上的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。
“为什么?”半晌,他终于问出了口。
苏雾这和离本就是在情急之下说出口的,她根本连和离的理由都还未想好。
面对赵长宴的质问,她垂着头,从混乱的思绪中随便编了几条借口:“我对殿下的感情,不复从前了。”
赵长宴望着她,似乎十分不解。
苏雾呐呐地胡乱解释道:“就是比如这次汪庭的事情,殿下早早就和皇上谋划,却一直瞒着我,那日殿下被抓走,我不知真相,还以为皇上真要怪罪您,我吓坏了,若不是连夜进宫求见皇上碰巧撞见你,我哪里会知晓其中真相”
“就为了这件事吗?”赵长宴脸色稍霁,“以后若有此类事情,我会先告知于你,我不会再这样了”
“不仅仅这件事,”苏雾生怕自己心软,急忙打断他,她垂着头,又绞尽脑汁地编造着其他的借口,“殿下以前最爱文墨,可是你你最近竟然去抄了汪府我害怕血”
“元元,是不愿意我杀人吗?”
“也不是”苏雾知道自己的逻辑已经走进了死胡同,她实在列举不出来赵长宴的错处,又怕赵长宴不断追问,最终心一横,决定将话咬死,“我对殿下已没了感情,待在殿下身旁,就心生厌恶。”
赵长宴瞳孔微颤。
他忽然想起上辈子,那时他还是赵玄瀛,他有一次将苏雾蛮横地占有,她满眼是恨地望着他,说被他碰触的每一下,她都心生厌恶。
原来,不论他是赵玄瀛还是赵长宴,只要他还是他,她便会心生厌恶吗?
赵长宴缓缓后退一步:“元元,这些我都会改,此事休要再提。”
他说完,像是不愿听到苏雾再吐出什么伤人的话一样,转身出了房间。
房间安静下来,跳动的烛火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声。
手里不久前刚被赵娉婷修补好的缂丝鸳鸯又一次被她抠坏,苏雾揪着断裂的线头,格外忐忑。
她最后那句话,有些过了。
可是苏雾阖上眼睛,不这样做怎么逼退赵长宴?
这一夜,是个不眠夜。
苏雾在房间内辗转反侧。
赵长宴在后竹林,吹了半夜的冷风。
苏雾的话不停回响在他耳畔。
“不复从前心生厌恶”
赵长宴忽然想起,她那日在屏风后和赵玄瀛的亲密,以及她半夜去求救的时候,那满头精致的珠翠。
因为厌恶了,所以才赵长宴垂着眼梢,即便是在回想,他也将这后半截话隐了去,刻意回避。
这些转变,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赵长宴吗?
他望着满地摇晃的暗影,阴沉的眼底似乎也融进这黑暗了。
上辈子的赵长宴,曾经是苏雾心中最珍贵的挚爱。哪怕她最后也爱上了作为赵玄瀛的他,但赵长宴的地位,在她心里永远无法取代。所以,当真正的赵长宴换了里子,苏雾的爱也消失了,她便要和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