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半个身子浸在泉水中,披在上身的白绸寝衣快要湿透,勾勒出他结实有型的轮廓,他依旧没有说话,修长的手指点在石壁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苏雾敛下眉梢,说出心中所想:“所以皇上,这门亲事,能不成吗?”
水波晃动,赵玄瀛从缭绕的水汽中,抬头看向她。
“这是苏大人的意思,还是你的意思?”
“这非家父之意,家父对这门亲事喜不自胜。”苏雾抿了抿唇,低声道,“臣女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,无关其他。”
她说的隐晦,但自认为已经把态度摆在赵玄瀛面前了。
这件事无关其他,无关谢淮安,无关站队,无关是否谋逆。
但赵玄瀛却穿过雾气,一瞬不瞬地望着她。
望得苏雾心里发慌。
温泉池的水汽一层层飘起来,她的身上也泛起黏腻的潮湿。苏雾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踝,她等了许久,也没有等来赵玄瀛的回答。
她只好微微抬头,对上赵玄瀛的视线。
赵玄瀛正望着她,墨玉一样的眼底深黯,像是在看她,又像是没有看她。
苏雾试探地轻声道:“皇上?”
赵玄瀛仰头,将酒樽中的残酒一饮而尽。他把玩着空了的白玉樽,缓缓道:“苏大人是朝中肱骨,苏府与魏深结亲,不算高攀,魏深等得起。”
苏雾一愣。
赵玄瀛的意思,是仍旧要坚持这门亲事?
她不由着急起来,语气也变得略显急促:“可皇上,舍妹还小,且与魏统领完全不识,这分明分明就是”分明就是乱点鸳鸯谱啊。
苏雾想不明白,这个书中冷峻的男主,为何执着于这种不存在于剧情中的小事。
她略一沉吟,脑中灵动一闪。
莫不是
苏雾敛下眼梢,试探问道:“皇上,是不放心家父吗?”
赵玄瀛并没有回她。
苏雾望着水中渐渐隐下去的涟漪,忽然了悟。
赵玄瀛——这位书中具有雄韬伟略,功绩卓卓的男主,是极其聪慧的。苏修远再有头脑,伪装得再好,怕是在赵玄瀛眼中,早已经是透明的了。
他必然早知道苏修远有反心。
那这门亲事不单单是在看苏修远的选择,更是在逼迫他,或者是在给苏府一个归顺反悔的机会。
可苏修远和谢淮安牵连之深,早已经覆水难收。
苏雾想明白,微微弯下身子,低声道:“皇上,这门亲事真的没有什么意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