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雾已经烧了一夜,看东西都看不太清楚了。云桃见状,匆匆为她熬好药,一碗药下去,苏雾的脸色缓和不少,随后便紧紧拽着云桃的手,一头睡了过去。
外面的雨还在下着,劈里啪啦,不知何时才能停。云桃撑了一会儿,也撑不住了,便歪在苏雾身边,和她一起沉沉地睡过去。
后来,不知多久,雨声停了,外面的天色亮了起来。
乌云终于散了,积聚一整夜的雨水顺着驿站沟渠往外汩汩淌去,她们房间的门,被静静推了开。
魏深走了进来。
两人还在睡着,苏雾苍白的面颊半张蒙在被褥中,长发贴在她的鬓边,露出的额头紧皱着。
魏深听着她的呼吸声,瞧了她好一会儿。
直到外面的光亮越来越盛,他才转身,退到门口,敲响了门。
木质的门扉被敲响,还发出年久失修的咯吱声,苏雾顷刻睁开了眼。
她先看了眼身边的云桃,才虚弱地撑着手臂,往门口看去。见又是魏深,她蹙起眉。
魏深此时却是规矩地朝她行礼:“苏大小姐,雨停了,我们该启程了。”
言罢,未等她驱赶,他垂首退了下去。
苏雾揉着头疼欲裂的额角,轻轻拍向云桃:“云桃,起来了。”
两刻钟后,她们草草收拾好,再次上了回京的马车。
昨日一场大雨,将整个天地冲洗了一遍,垂帘晃动,四处都是扑鼻的青草泥土味道。云桃昨夜奔波了一整宿,不知不觉又沉沉睡了过去。苏雾将斗篷轻轻覆在她的身上,挑开垂帘,往外看了一眼。
魏深正骑着马,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马车旁。
苏雾看了他一会儿,不着痕迹地松开垂帘,阖眸倚向车壁。
晌午的时候,终于入了京。
城门大开,半醒半睡间,苏雾终于松了口气。
但她一时醒不过来了,许是云桃给她的药药效过了,那早上被按下去的热度又滚了上来,她昏昏沉沉,不知过了多久,似乎有人挑起了马车的垂帘,将她抱了下去。
她颠簸着,做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梦。
再醒来的时候,竟又是晚上了。
四下掌着灯,屋中是一片暖黄色的光晕。雕花镂空的窗扉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,隐约能听见外面湖水摇晃的声音。
苏雾偏头,盯向悬在一隅的八角宫灯。
这里竟不是苏府,而是宫中的书心居。
她怎么会来这儿?
苏雾扶着床帐,吃力地坐起来。
身上的烧终于退了,但大病一场,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,好不容易坐起来,脑中眩晕一阵袭来,她一时摇晃,忽然有人一把撑住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