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诺拣了个稍静些的地方踮着脚往前头看,看了半晌也瞧不出个根底,便一抬手招来个暗卫询问究竟。
“此事晁统领已着人去查,属下所知有限。”暗卫微微躬身,垂首禀道:“众人围着的地方是一位姑娘的烧饼摊,明面上打听来的消息称这女子和母亲来荷州城投亲不遇,其母又生了重病,这姑娘就到这里来卖唱卖饼的给她娘治病,这都好几天了,几乎是每天都有麻烦。只是虽有麻烦,却总能化险为夷。”
“什么麻烦?”
“此女相貌清秀,又无依靠,是以总有风流纨绔上前调戏。若遇着霸道的,要把人往家里抢也不是新鲜事。”
城门前本就人来人往,有个热闹能翻出天去,秦诺听了暗卫的禀报,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。眼见那女子被拉扯得如摇摆的弱柳,她皱了皱鼻子,摇头笑道:“她一直遇着这样的麻烦,却总能化险为夷,这是每天都遇贵人啊。”
“说吧,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能让晁昱差人去查,想来身份不会简单,这出戏说热闹也热闹,说拙劣也拙劣。
“殿下处置吕华之后,此女曾窥探过公主府,如今又在城门口摆开如此摊仗,只怕是存了祸心。”
“外头就是热闹啊。”听了暗卫的禀报,秦诺勾了勾唇,转头与晓风道:“正愁从吕华那儿问不出什么呢,这就叫瞌睡了来枕头。”
秦诺吃完了一个芝麻饼,咂咂嘴,等想清楚了该如何改进这个芝麻饼,才满悠悠擦了擦手,看着城门边上那辛辛苦苦的一群人,撇了撇嘴道:“带回去吧,人家这么辛苦演了,咱们就捧一捧。”
那日她管了钱豆腐家的事,又将善名传了开来,看来这些话传得不错,这不,就有人弄了一出拙劣的假戏来将她当做傻子来哄了。
暗卫领命办差,秦诺挑着点心尝来尝去。见公主的脸都快埋到那点心袋子里去了,晓风无奈,只好拉着她往旁边让:“殿下,有马车进城了,咱们往远让一让。”
秦诺“嗯嗯嗯”地答应着,叼着饼往远让,顺道一劲儿地往那戏台子那儿瞧。
“城里倒是热闹。”江澜掀开车帘,从随从手中接了一张认罪书过来瞧了一眼,而后递给言霆:“王爷也看看吧,这永宁长公主的手段倒是与众不同。”看着是轻拿轻放,实则是动人根基,偏偏这般举动还让人挑不出丝毫差错,就连这些浪荡子弟的父母也只能自认倒霉,俯首称谢。
言霆大约看过一遍,淡声道:“有这长公主在,吕家头疼的日子还在后头。”
吕檀权势再盛,也不过拘于一地,一旦这辛苦经营的平衡假象被外力打破,那吕家败落也不过转瞬之间。
言霆抬手挑起车帘,原本不过随心所为,可他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,整个人都僵了一下,而后用一种生怕惊跑什么的语气道:“慢慢停车,教侍卫过来把这条街围住。”
江澜反应了一瞬,见王爷情状不同平常,也不多问,立时传了令出去,自己也下了马车提刀待命。
那道身影离得有些远,言霆的手指捏紧了车帘,一时间,生怕这都是幻梦一场。
三载岁月,他不知多少次描摹过她的身形容貌,她的一言一笑,一举一动都还鲜活地刻在他的心头,未曾稍忘。
这么长的马车队忽然缓行待停,饶是秦诺一心只在点心上,也好奇地往过投了一眼,而后,便遥遥对上了一道锐利而灼烫的视线。
“看着像是哪家王侯的车驾……”晓风一句未完,便被秦诺扯着手跑得飞快。先时晓风还被带的有些踉跄,等反应过来,立刻反手抓住了秦诺的手腕,并对沿途暗卫打了手势,带着她七拐八绕地匿了身形。
“殿下,属下们已尽力拦阻,只是追赶的是定王府的人马,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秦诺满心烦躁,躲在墙角挠了挠脸:“你们被认出来了吗?”
“并未,属下们没有现身,只是装作路过,这会儿集市上本就热闹,路人来不及躲闪也是寻常。”
这趟出门,秦诺带的暗卫本就不多,这会儿一个人拆开两半儿用,到底是拦不住人的。
“定王爷已经着人将这条街都封了,一时之间只怕出不去。”暗卫探过消息回来,试探道:“是否要属下去寻襄武侯来……”
秦诺连连摆手。若此时寻了虞斌来才是真的不打自招,而且还会把这事闹大。沉默了片刻,秦诺的视线转到了街对面的成衣铺子上去。
小半个时辰后,秦诺换了衣裳,戴了帷帽,拎着公主府的令牌,大摇大摆地在定王府侍卫的恭送下离开。
定王府的侍卫几乎将一条街都翻了过来,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。言霆立在街口,目色暗沉沉的,半晌也未说话。
“每个进出此地的人都检查过了吗?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人?”江澜看了看言霆的脸色,便将几个负责检查的人都招来一一细问。
几人都言并无遗漏,唯有一人犹豫着道:“属下也一一查问过了,只有一人,属下等不敢冒犯。”
那侍卫上前一步,略低了声道:“一行数人拿着长公主府的令牌出了街,属下等不敢搜检。”
定王府的侍卫把动静闹得这么大,虞斌也只能带着人匆匆赶过来探问究竟。
江澜觉言霆现下没有闲心与人寒暄,便打算自己去应付襄武侯,谁知才走了两步,就见王爷大步越过了他,直接对襄武侯道:“本王有一样重逾性命的东西被一个小贼偷走了,如今本王要在城中寻人,还请虞兄多行方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