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摸着良心说,真能保证我们殿下无恙?”
江澜摸了摸鼻子,心里有些不确定。
他虽能保证王爷如今不会真的对秦姑娘做什么,但发乎情止乎礼,大约不是很有可能。
秦姑娘醉成那个样儿了,嘴里的话一句赛一句扎人,两人都不戴着面具了,王爷情急之下会做什么他也料不准。
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。
那就是王爷绝不会在明媒正娶前真的要了秦姑娘,他对她,当真珍视已极,绝不肯如此委屈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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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叹了口气,半虚着心地摸着心口道:“你放心,王爷绝不会真的委屈了殿下。”他说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,喝了缓缓心虚:“如今殿下还挂着个侯爷夫人的名头,等把这名头去了,回头也该准备王爷和你们殿下的婚事了。”
晓风闭着眼,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定王还不知殿下与虞斌没有任何干系,晁昱也没与定王说清此事。
晁昱是什么想头呢?借此试探?还是别有念头?
晓风也没将这事与江澜说透,她心里对这对主仆还有火气,又存着试探套话的念头,闻言冷笑道:“去了这个名头,就能去了我们殿下曾嫁虞斌的事实?要我说,你还是劝劝王爷,就算我们殿下肯嫁给王爷,那时也是二嫁之身了,定王心里当真半点都不介意?”
江澜拿出几个油纸包堆在桌上,讨好地请晓风吃上一吃。
要说半点不介意那是绝不可能的,在知晓了秦姑娘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后,王爷那晚大醉了一场。
刀剑加身面不改色的男儿颓然悲痛成那副模样,就算是心硬如铁之人看了也要心酸。
可王爷就算介意的再多,这些介意里也绝无半分是关于秦姑娘的。在他心里,秦姑娘半分不好都没有,错的都是旁人。
他甚至深恨自己,却绝无一丝一毫地嫌弃介意秦姑娘。
他是真的把人放在了心尖儿上,他嫉妒,伤心,难过,痛悔,但从未有迁怒之心。
江澜已经查得虞斌与夏溪之事,王爷也已做了决定,会成全这对小儿女,也决不允虞斌再与秦姑娘扯上干系。
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,若说怪,王爷也只怪自己。
江澜知道,当年王爷对秦姑娘曾故作冷漠,如今种种,亦是当日苦果。但后来,王爷是真心要娶秦姑娘为妻的,他远赴沙场,留了许多人护着秦姑娘,只怕她受了信阳城灭的牵累。
只是后头种种差错误会,生生将二人分隔三载,秦姑娘受了许多苦楚,自家王爷又何曾好受?
“你看低了王爷。”江澜慢慢地搓着松子儿上的皮,等得了一把细白的瓤儿,便将它们全都托在了晓风眼前:“我知道你生气什么,但是男女情爱,岂是对错是非四字可解。你也瞧见了,三年了,若秦姑娘真的能够放下,她今日怎会如此?若王爷当真有丝毫的不耐弃嫌,又岂会露出那副形容?晓风,你心里向着秦姑娘,这无可厚非,但你也看见了,若不解了这个心结,她又怎能真正高兴轻松得起来?当年的事你所知不多,但你瞧晁昱也一样忠心,他既已默允,处处睁一眼闭一眼,便也说明了当今帝后的心意,你就算为着秦姑娘,有些事也最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好,否则就不是帮她,而是添乱了。”
晓风没好气地吃了一把松子,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。
江澜摸了把发凉的脖颈,摇头苦笑不已。
“但这些也只是你们的想法。”晓风重重呼出一口气,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:“既你们王爷如此珍视我们殿下,那就该知道,如今将我们殿下撇在这些权势斗争之外才是最好,将来,殿下也可寻一良人,远离这些争端,和和乐乐地过太平日子。”
“王爷当年那般对待秦姑娘,与你存的是同一种心思,可后来又如何呢?人心难控,并非理智二字可以左右,事情既已到了今日这个地步,咱们不若就顺其自然,说不得如此才会迎来最好的结果。”
晓风垂眸,半日,缓缓叹出一口气来:“我不和你争,这事说到底也得听我们殿下的,我这会儿要去守在门外,你别阻拦我,说到底,殿下并非答应王爷任何事,男女有别,我不可能就这么远远看着。”
天不知何时又阴沉了下来,江澜默然为晓风举着伞,眼睛虽看着路,所有的心神却都搁在了晓风身上。
他盼着王爷与秦姑娘能早日成了眷属,这不仅是为了主子,也是为了他自己。
如今这般情形,晓风把他们定王府的人都当成了洪水猛兽,他进一步,她就退一步,他逼得紧了,只怕机会就更小了。
娶媳妇不易啊,他现在是当真理解了王爷了。
外间阴雨绵绵,冷风呼呼,屋中却暖得仿佛融融春日。
秦诺自进了屋就一直不肯好好休息,活生生将言霆折腾出一身汗来。
何尝有人敢这么折腾他,可此时他应付这小坏蛋应付得手忙脚乱,心中却如阳光照耀般明媚又平和。
他只要她笑,要她开心,要她无忧无虑,为此,便是即刻送了命也是甘愿的。
“马儿快点跑,快点。”秦诺晕乎乎伏在他的背上,一手不住地拍他的肩,另一手捣蛋地去揪他的头发:“好笨的马,跑也跑不快……”
她喃喃着胡言乱语,方才喝的那些醒酒汤也丝毫都没能醒了她的酒,言霆怕她难受,只好一直这么背着她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