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诺和言霆走到花厅中时,正见崔济也方才落座,几人彼此见了礼,崔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开口便叫她嫂夫人。
秦诺一噎,想要解释,这话却很快被岔了过去,接下来她也没寻着合适的时机把这事说清楚。
忘忧也跟着进了花厅,她并未落座,只低眉敛目侍立在崔济身后,从始至终都未开口。
既是到了山里,这桌上的菜饭便多是山中之珍,秦诺做的那几道菜被吃的干干净净,其余的菜却都没动几口。
吃罢了饭,言霆与崔济闲聊,可崔济总爱不时寻秦诺说几句话。
秦诺心里并不讨厌崔济,却觉得他的种种举动都奇怪得很。
他像是在观察她,问的问题也都像是试探,但并没存什么叫人心里不舒服的恶意。
“嫂子在这里也没个贴心人侍候,不若我寻个人来侍候嫂子,也省的言兄整日里不放心。”
秦诺皱了皱眉,只是笑笑,并没接话。
“忘忧。”崔济稍稍侧头,抬手示意忘忧近前,秦诺脸上的笑也淡了,只瞧着崔济让忘忧跪下,又同自己说想将忘忧留下侍候她。
“忘忧姑娘先不必多礼。”秦诺心里是有些喜欢忘忧的,她像是清露含愁,便是笑着,眼里也有些淡淡的忧伤。其人虽瞧着柔弱,却并不是不堪风雨的脆弱,反倒有一股子教人心折的坚韧和倔强。
秦诺不爱无故将人当做奴才,便真的是奴才,那也总归是人生父母养的,虽身份如此,却也不是任由人糟·践·欺·辱的。
秦诺总觉着忘忧是个灵透人,便是她是个女儿家,也总忍不住对忘忧生出些怜惜之心,也更不忍见她如此卑微,任人奉送。
“嫂子不必客气,我看嫂子并不烦她,这几日若是待得闷了,倒可让她陪嫂子解解闷,回头嫂子若是喜欢她,给她个轻省的活计便是疼惜她了。”
秦诺亲自上前扶起忘忧,她回头看了言霆一眼,见他并没阻止的意思,才点点头,先让婆子带忘忧下去休息。
她实在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姑娘看着自己被如此轻贱轻视。
秦诺知道依着忘忧的身份,被如此轻忽是常情,可她心里总是不能依从这些常情。
“既是将人给了我,想来世子也不会再将人要回去。”秦诺接过忘忧的身契,面上带着淡笑,眼里却全无笑意;“我乏了,你们聊。”
她说罢转身就走,也没再看言霆一眼。
等人走远了,崔济才长出了一口气:“嫂子是个仁善之人,忘忧留在她身边,比跟着我强。”
言霆重新落座,抬手按了按眉心。
那丫头素来不喜欢这样的事,看她走时的神情,显然是连自己的气都一起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