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诺磨磨蹭蹭去了小厨房,想给谭氏和言霆做些点心吃,好歹不能坏了身子。
钟嬷嬷随了秦诺一道去,一面给她递个碗递个盆,一面温言宽慰她。
秦诺要做什么点心是早已吩咐下来的,厨房里的人将所有食材提前备好,便尽都退了出去。
几样点心好做,秦诺自己也能随手做完,她这会儿心还是有些不定,与钟嬷嬷说着话似乎还能好些。
“姑娘莫要挂心,老祖宗还是重着您的,有些话不必老奴多说,姑娘心里也明白,这么多孙辈里,老祖宗最疼的就是您了。”
秦诺点了点头:“我都知道,这次是我让祖母担心了,今后再不会了。”秦诺脸上红得像染了烟霞。从前在府中时,她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时候。彼时她虽也喜欢言霆,却从未与他有任何肌肤之亲,便是日常言语,也没有过太过亲近的时候。
偏是如今,她多了许多顾虑,却也抛开了许多枷锁,自以为洒脱无羁,却偏偏伤了身边的亲人。
祖母自来疼她,将她当做明珠一般地珍视,可她昨夜所为,实在是让祖母丢脸了。她与言霆如今种种,除了未成夫妻,其实也没有两样,她被他抱过看过,与他共枕而眠,这般亲密,已逾越了男女之防,非成婚不可解。
她心里愁得厉害,此时更添羞愧,却头一次不再逃避地正视她与言霆的关系。
“姑娘又钻了牛角尖不是?”钟嬷嬷一看秦诺的表情,就知道她心里头碍着什么。
若搁着从前,王爷敢如此轻薄姑娘,那必然是要被老祖宗重重惩罚的,但是如今,时移世易,姑娘身份转变,又经了种种波折,已不是昔日闺阁中娇弱的女儿家。
老祖宗一样珍视姑娘,但如今她更多地考量的是姑娘将来身归何方。
说句难听的,老祖宗年岁大了,便是再想护着姑娘,也总是护不了她一辈子的,且姑娘又是这样的容貌,万一失了庇护,只怕便是娇花凋零,随水流落了。
如今老祖宗考虑的东西已与从前不同,态度自然也与从前大不一样。
老祖宗种种所为,虽是在为难这对小儿女,却更是在考验王爷的真心,若此心为真,老祖宗也可放心,若有转移,也好早做打算。
原本老祖宗是不想干预太过的,可昨儿听了些外头的局势,大半夜的老祖宗又是头疼脑热,这般内外皆患,也让老祖宗坚定了心意。
照着钟嬷嬷看,王爷对姑娘的心意是没什么好考量的。她一辈子在高门大院里打滚儿,见得多了,看得也清,老祖宗昨儿问罪的时候,王爷认得利落,就算被罚,也没有丝毫的不情愿。
如今的定王言霆位高权重,能为姑娘折腰至此,便已是用尽了真心了。
“姑娘实在不必想太多,只要您好好的,老祖宗便没什么不好。”更多的钟嬷嬷也没法说,毕竟秦姑娘心思玲珑,她再多说,就要露了端倪了。
昨儿王爷一进了姑娘的屋子,老祖宗那儿就得了信,虽瞧着是想立时把人抓出来的样儿,可最后到底是忍住了。
如今姑娘已经松口,就算不能立时成婚,二人也算是有个正经的干系,之后种种,才有依凭。
老祖宗证实了二人有情,又试探了两人的心意,想来今后也不会逼迫太过了。
谭氏一早晨没吃没喝,秦诺做了几道清淡的点心,亲自端到了屋里。
谭氏倚在引枕上歇神,秦诺轻手轻脚地靠过去,慢慢地给谭氏按揉着额头。
“回来了。”谭氏坐起身来,轻拍了拍秦诺的手背。秦诺笑笑,回身端过一小碗白粥,小心翼翼喂到谭氏嘴边:“祖母尝尝吧,暖暖胃等会儿再用饭。”
米粥熬的稠,香绵的滋味很是适口。谭氏喝了一碗,胃里也暖洋洋地舒服了些。秦诺又将枣泥山药糕端来哄着谭氏吃了几块。
糕点绵腻香甜,这甜味并不甚重,淡淡的,却引得人停不下口。
枣泥山药糕被做成了花瓣儿的模样,瞧着爱人,吃着适口。
几道糕点都很合谭氏的胃口,便是没去厨房里瞧,她也知这小丫头为了这顿饭用了多少心思。
“行了,祖母乏了,要回去歇歇,你们也去用饭吧。”谭氏说话就走,秦诺对上钟嬷嬷使过来的眼色,这才松口气浅浅笑了下。
给言霆备的食盒就搁在一边,秦诺早晨也没吃,便吩咐人多备了碗筷,这才提着食盒推门而入。
言霆在祖父牌位前跪的直挺挺的,便是长久未歇,也不见丝毫倦怠之色。秦诺往里走了两步,也不知是否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,言霆蓦地回首,等见着了她先是皱了皱眉,眼里头的关切担忧不容错辨。
秦诺叹了口气,冲着上头的牌位行了礼,而后拐到了旁边的小屋里,慢慢地将碗筷菜饭都摆上。
祖母与言霆的祖父夫妻情深,祖父死后,祖母便将其牌位供在屋里,日夜相守。
秦诺摆了碗筷便出去扶言霆起身:“言大哥吃了东西再来吧,祖母已经同意了。”
听着她不是被罚来此,言霆方举步与她挪到了榻上说话。
这小屋狭窄,摆了张榻便几乎没了挪脚的地儿,两人坐在榻上,言霆看了看炕桌上的菜色,微微挑了挑眉。
“过来。”言霆冲她伸出手,还将炕桌往一边儿挪了挪,秦诺假作犹豫地看了看外头,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不行,咱们快吃,耽搁的时候长了祖母要生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