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了。”秦诺哭笑不得:“你前头有事便去处理,我自己会休息的。”
“是抱着我的枕头,还是握着我送你的珠子?”言霆刮了刮她的脸蛋儿:“我不抱着你,你能睡得着吗?”
他双臂似铁,就这么一手托着她也仍旧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。秦诺两手搭住他的肩膀,笑得像第一缕从云间漏出的日光,明媚灿烂得叫人心动。
从二人成婚后,秦诺几乎每日都是从言霆怀里睡着,也从他怀里醒来。这儿仿佛是世上最温暖安全的地方,让她无惶无恐,安宁舒惬。
等怀中人彻底睡熟后,言霆才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,而后小心翼翼地·抽·身而起。
走出房门时,言霆的脸色比高山寒雪还要冷,江澜办差回来,一时也不敢似从前那般与他轻松谈笑,只正正经经回了事,而后垂手侍立,一言不发。
“叫晁昱来见我,让晓风将袁通送来的东西拿到书房,请章先生来一趟。”
言霆说完就快步往内书房行去,江澜得了话,虽不知这半日府中生了什么事,可观王爷的脸色,只怕这事是不会小了。
第75章心头血蕴养药材
直到众人汇于定王府议事堂议事,袁通也未能见着秦诺的面。
身在定王府,袁家带来的人一个都用不上,他彻底成了个瞎子、聋子,就算偶尔能打听出只言片语,也并无大用,更掺不上手。
日子长了,他方不得不自认稍逊言霆一筹。
此地究竟不是那个满是漏子的皇宫,可任他袁家施为。
这一日秦诺更像是个摆设,虽高坐堂上,受众人敬拜,可真说到正事,也没什么人会当真想来问一问她。
隔着一道屏风,秦诺坐的端端正正,耳中听到的都是种种私心辩驳,人各有志,也各有各的位置和顾忌,这本无可厚非,可若心无天下,未怀万民,那不过只是一群争权夺利的蝼蚁,安能披荆斩棘,走到至高之位。
各家彼此制衡,皆有顾虑之处,到最后,好歹是有了个尚可的结果。
长则五载,短则三年,在座诸位都不会无故掀起战祸,境内暂安,便可腾出手将外敌一一打散。
皇帝派来的使者与定王府皆是一个说辞,大势已定,不论是真心想得安宁的,还是迫于威势不得不同意安分的,都是一脸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笑,大半都瞧不出什么端倪。
出得议事堂,秦诺一眼就看着了不远处和晁昱僵持着的袁通。
解毒药草的事不宜过急,且就算她急,短日内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。
袁通给出的这些药材十分讨巧,正正好好可解他们兄妹二人其中一人的毒,就算再次一分为二,也不可能对他们身上的毒有什么太大的效用。
且袁家兄弟给的东西,她也不敢随便乱吃,万一再被无声无息地算计了,那才是叫苦无门。
可最让秦诺在意的,便是袁家兄弟竟然如此清楚她与皇兄一直小心遮掩的事,想来若不是从罪魁祸首那里得来的消息,就是皇兄或者她身边有了·奸·细。
“殿下,王爷吩咐属下等先送殿下回去,此间之事,自有属下等安排。”
秦诺摇了摇头,屏退了一旁的侍从。
她又没做亏心事,一味地躲着袁家人算什么,如今袁通既寻上了门,她也想听听这人有什么好说的。
“长公主殿下安。”袁通行了个寻常礼节,秦诺也无心挑拣他这些。从前她就不耐和他们演戏,这会儿无需应付,自然更加不耐烦。
“臣此来是关心殿下凤体康健的,不知臣奉上的药,殿下用后感觉如何?”
“药不能乱吃,袁大人送来的东西,本宫怕吃出什么好歹来,到时谁都不好收场。”
袁通面色不变,拱了拱手道:“殿下说笑了,这些药草十分珍贵,家兄为凑齐这些东西,没少耗费人力物力,这其中有一味药,需百人心头之血蕴养而成,这些终究是殿下入口之物,是以家兄寻的都是些冰清玉洁的女子,必不会污了殿下的口。”
袁通话未说完,秦诺就觉浑身发冷,心口闷得恶心,眼前也有些发花:“你们还是人吗?”
晓风紧紧搀住秦诺,回头对晁昱使了个眼色。晁昱直接抽刀而出,将袁通隔了开来。
袁通挑了挑眉,顺着往后退了数步:“殿下是金玉之质,乃极尊贵之人,本就应当享了这世上人都享不到的福气,不过百人之血,算得了什么,能为殿下而死也是她们之幸,生死有命,殿下太过心慈了。”
秦诺又生气又恶心,缓了好一阵,才勉强平静了些许:“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,希望来日袁大人为人鱼肉的时候,也能如此淡然地说出‘生死有命’这番话。还有,这些沾了人命的东西,就算真的有用,我也不会碰的,你们兄弟少拿我做幌子,也别让我沾上这些洗不清的孽债。”
“家兄素来觉得殿下是这天下最干净纯粹的人,如今看来,果然如此。”袁通一面拍了拍手,笑得收也收不住:“臣只盼生死之际,殿下还能如此有骨气,说出不沾人命这番话来。”
袁通所为,死不足惜,可秦诺不能因一时冲动,在今日给言霆添乱。
天下大局也不能因此而生变数。
“先回去,等王爷回来,我自会与他细说今日之事,这会儿你们不许去搅扰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