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王爷这会儿是真有要事,且他才走了没多久,您实在不必担心。这会儿天晚了,奴婢要是让您出去了,回头王爷责罚下来,奴婢们可吃不消。要不这样,奴婢代您去给王爷传个话,您就再等等,王爷肯定过会儿就来了。”
秦诺抬头看了看漆黑夜空中那一轮圆满的明月,心里忽然乱得厉害。
她摇了摇头,也不再与素问素心多说什么,只一气地直往外走。
秦诺身子重,素心不敢强拦,眼见公主已经起了疑心,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回转了。
素心叹了口气,拉住满面焦急的素问,苦笑道:“殿下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,找不到人,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回来的。”
“那怎么办,王爷这会儿……殿下身子重,这怎么能让殿下看到。”
“能怎么办。”素心看着秦诺直往言霆所在而去,轻摇了摇头后便快步跟了上去。
第95章刻骨温柔他为她赴冰……
满船的侍从仆婢,没一个敢强行拦人的。江澜满心的忧虑,却着实不敢招惹这位祖宗。
“二位姑奶奶,王妃怎么忽然醒了,你们还不去拦人?”江澜好话说尽,始终糊弄不过秦诺,无奈之下,只好去扯素问素心,盼着这两个王妃的亲信人能想个法子出来,好歹先把眼前给应付过去再说。
“大统领方才也拦过了,该知道今晚是拦不住殿下的。”素心叹了口气,几步上前赶着扶住秦诺,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。
素问同情地看了江澜一眼,掉头小跑着跟了上去。
素日里除了二人的房间之外,言霆多在书房议事理政,秦诺走到门外时,便见章岳独守在一旁,似是专门在这里等她。
“听人禀报说王妃直往这里来了,我就在这里等等王妃,想和您说上几句话。”
这会儿止了步,秦诺才觉腰腹酸重。她扶住腰,不自觉地将大半力道卸到了素心身上。秦诺往屋中看了一眼,只能看到窗纱门隙透出来的烛火微光,有风吹来,窗边烛影微跳,秦诺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悸,继而跳的失了序。
“若我要拦王妃,只怕是拦不住的了。”章岳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,在看到秦诺此时的神情后不由叹了口气:“我也不瞒王妃,王爷今日的确是有些不适,这会儿我备了药浴,让他泡了缓和缓和,王妃留步,听我说完。”
秦诺心里急的着了火似的,心口也一阵阵发闷:“先生请一定不要骗我瞒我,您知道,我得不到一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。”
秦诺扶住长栏在石凳上坐了下来:“这不是第一回了。”秦诺直直看向章岳:“上一回宿在镇上时,我夜半惊醒,他也不在身边。或许还有旁的时候,可我那时迷迷糊糊,已经记不清了。”
如今她月份渐大,安神香纵然无害,言霆却也不敢多燃,加上她今日为着袁通一行而心中不稳,才会夜半惊醒,四下寻人。
章岳原本打算半真半假地将这件事含混过去,谁知这姑娘还没见着人,就已经把这事猜得七七八八了。
“殿下灵心慧质,但又何必将万事都问得这样清透。难得糊涂啊。”
“他这样,是不是为了我?”
众人闪烁其词,章岳顾左右而言他,每个人都在竭力地隐瞒她。
秦诺虽不知其中真相究竟如何,可能让言霆如此小心翼翼的,除了自己,她也再想不到其他缘由。
“当初用药时,我已同王爷将其中厉害说得极清。”章岳面向着江水,看着江中投映出的一轮满月,缓缓闭目长出了一口气:“王妃旧毒复发,痛苦和厉害都是从前十倍甚至百倍,您身体虚弱,根本受不得几次毒发之苦。”
秦诺攥紧双手,嘴唇也被自己咬的发白。她心中有着许多猜测和担忧,这些念头纷扰繁杂,不住地在脑海闪过,让她整个人坐立不安,心神俱乱。
“那缓解毒发痛苦的药剂极为刚阳,而王妃身子虚弱,根本就难直接受其药性。为了不让王妃受毒发之痛,老夫便想出了先让王爷服下药剂,承其药性,化解药毒,这之后再行同房,缓解王妃毒发痛楚的法子。如此,王妃毒发痛楚可解,又不会受此缓解药剂的药毒所害。”
章岳回过身来,看着秦诺几无血色的脸,不忍地闭目长叹:“将药毒集于一人之身,其结果如何,不必我说,王妃也当能想到。”
“还请先生细说。”
“王爷用此药后,每至月圆之夜,阴长阳消之时,便会如同置于雪山火海之中,寒热交替,极为痛苦,”章岳一面说一面从袖中瓷瓶里倒出两粒丸药来递到秦诺眼前:“王妃还需静心为宜,当心腹中胎儿。”
秦诺接过药来服下,倚着身后栏杆大口大口喘着气,良久方渐渐回转过来。
她当然知道那种痛苦,过往毒发无奈之时,她也曾几乎在那种痛苦里失去了坚持下来的勇气和信心。
寒从骨透,灼从心起,寒热交加,痛苦无边无际,仿佛要将人的魂灵一并冻僵灼净。
生不如死,不外如是。
是她轻忽迷糊,是她自私愚钝,以至到了今日,才知他为自己究竟承受了何种痛苦。
当日他与自己说服药行房便可缓解毒发痛楚时,她便应该有所察觉的。世上岂有这样好的事,能让她平白地便远离了所有痛苦。
她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想得再深一些,为什么不仔细想想这样不正常的法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