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舒雁微顿,倒也没有否认,只是笑笑:“大概吧。书也读完了,我目前没有继续进?修深造的打算。不过?人生?变幻莫测,也不好完全把话说?死。”
总之就是现在暂时没有走的打算了。谈致北点?点?头,说?:“那你等一下。”
什么?方舒雁顿了一下,终于转过?脸来看他。
谈致北抬手,将手腕上系着的红绳解了下来。
很?长一条红绳,在手腕上系了好几圈。他手指灵活地?翻动,红绳在他指间渐渐改变形状,勾缠环绕,竟一点?点?绕出个小兔子的模样。
从一只长耳朵缠起,到另一只耳朵尖结束。他将红绳绕进?里面,打了个牢靠的结,留下来一截红绳露在外面,将缠好的兔子递过?去?。
“回国礼物。”他说?,“可以?当个挂件,缠得很?牢,不用担心散开。”
方舒雁定定地?看了他一眼,接过?圆滚滚的红线兔子,露出不加掩饰的惊奇之色。
“什么时候有这种技能了?”她笑着问?,“缠得还挺好看。我还以?为你对这种小东西完全没有留意过?呢,看来以?前还是不够了解你。”
谈致北摇了摇头。
“以?前确实不会,这是前两年医生?让我学的。”他说?,“让我去?学个能锻炼耐心的事情,磨一下心性。我就在手腕上缠了根红线,缠了拆拆了缠,胜在道具不占地?方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方舒雁了然,随即略有些踟蹰地?稍稍凝眉:“那送给我没关系吗?”
谈致北看她一眼,表情不变。
“还有很?多别的训练道具,没关系。”
只有一根的红线。
在一旁安静倾听的男人终于眉头微皱,轻轻咳了一声。
方舒雁朝他看去?,目带询问?。年轻男人表情温和,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。
“不介绍一下吗?”他笑着问?,“你的老朋友。”
方舒雁本?来觉得没这个必要,不过?既然他开口?询问?,那介绍一下也没什么不行。于是从善如流地?点?点?头,简单地?点?了一下两人的身份。
“谈致北,噩梦乐队的主唱,才华横溢的创作歌手。”她向年轻男人介绍,而后转向谈致北,用手朝驾驶位那边示意了一下,露出个笑来。
“邵明?远,我这三年的校友,也是中国人,非常优秀,在我们学校很?有名气。”
“你也太抬举我了,舒雁。”邵明?远微笑着摇头,看向方舒雁,眸光温和,“我们学校排名最高的专业是导演系,我这点?浮名在你那里根本?不够看。要不是你太低调,哪还有我什么事。”
方舒雁失笑:“也别这么妄自?菲薄吧,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谦虚的人。”
邵明?远没说?话,只微笑着,似是对她的打趣感到窘迫,轻轻咳了一声。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她,随着她的话而弯起唇角,眸光温柔。
他们旁若无?人地?交流,中间仿佛插不进?去?任何人。谈致北浅浅地?阖着眼,没有任何试图打断他们对话的意思,安静地?坐在后座,彷如假寐。
暗搓搓地?唱戏,最怕的就是观众不配合。邵明?远拉着方舒雁聊了几句,看到谈致北完全无?动于衷,甚至开始老神在在地?坐在他的后座上闭目休息,仿佛下定了决心要长在这里,不由暗自?皱眉。
从门口?到嘉华办公楼的这一段路并不长,邵明?远开得再平稳,也很?快就来到楼下。车在停车位上稍稍驻留,邵明?远转头,询问?地?看向方舒雁:“在这里停吗,还是直接去?包厢?”
方舒雁说?:“在这里停一下,我上去?看看。”
邵明?远从善如流地?点?头答应,冷不防听见后座的谈致北说?:“秦丽娜确实在忙,我下楼时路过?她的工位,扫了一眼。”
邵明?远顿了一下,看他一眼,又去?看方舒雁的反应。
方舒雁推开车门,动作没有丝毫停顿。
“我知道,不过?还是想?自?己过?去?看一下,也见见老朋友,谢谢你。”
谢谢你。
但她已经不是那个谈致北说?什么,都会微笑着默认接受的那个女孩了。
他们心中同时浅淡地?闪过?这句话,都没有去?品味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。方舒雁一只脚迈出车门,忽而像是突然想?起了什么一般,回身探向车内,将谈致北刚缠好的红线兔子递还了回去?。
两指捏着露出的一截红线,将小巧的兔子挂饰轻轻放回到他的手上,隔着一个兔子的距离,礼貌地?收回手指,连指尖都没有接触一下。
“心意我收到了,谢谢。”她浅浅地?微笑着,平静地?说?,“有这个欢迎的想?法我就很?荣幸了,君子不夺人所好,替你保管了一会儿,现在完璧归赵。”
小小的红线兔子重?新躺回到谈致北掌心里,方舒雁从外面合上车门,转身离去?,背影消失在办公楼的门中。
谈致北隔着车窗,无?声注视着她的背影。看了一会儿,直到人影消失不见,而后才收回视线,将红线拆开,重?新缠回了自?己的手腕上,眉宇间一片平静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?。
车里冷场了片刻,邵明?远终于按捺不住,在一片沉寂中不冷不热地?开口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