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都是从小缺什么,长大了就格外追求什么。”他语气平静地说,声音和表情都是淡淡的,“老爷子,我小时候过得没自尊,所以长大后特别好面子。是我的人,总不能让别人随便搓圆捏扁。晴寒不太会哭,受了委屈总是不说。但很多事情她能忍的,我却忍不了,难免要闹一闹。”
郑永昌脸色难看,脸上笑容全无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谈时墨唇角扬了一下,眉眼舒展,相当和煦地说,“我儿子的妈妈,不管离没离婚,是不是我老婆,对我做了什么,我都坚决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,永远护着。”
郑晴寒和郑永昌都愣住了,为他的话吃惊不已。
谈时墨拉着郑晴寒转身,直接走出了书房。郑晴寒表演到一半,突然被他乱入进来搅局,心里很是震惊,一时都没反应过来,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向前。
走了没几步,就在楼梯口遇到了郑庆和。
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废物二世祖,郑庆和看起来就是个花花公子的典型扮相。他和郑晴寒五分相似,长得不错,不过通身的轻浮和浪荡,让五官也显得散漫起来。
他大概是得到了眼线报告的谈时墨进了书房的消息,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热闹。见两人要下楼,笑嘻嘻地打招呼:“姐,姐夫,晚饭快开始了,我们一起去餐厅吧?”
郑晴寒看到他的脸就迅速回过神,表情微沉,脸上浮现出一丝明确的厌恶。谈时墨扫了他一眼,面无表情,淡淡地说:“不吃晚饭了,我们这就回去。”
……嗯?郑晴寒眨了眨眼,意外地转头看他一眼。
这人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?都不和她提前说一句。
郑庆和也愣住了,他对突发情况的应对能力极差,脸上吃惊的表情显得很夸张:“你们不吃饭了?那我的黑热搜……不是,那我们要喝的酒……”
“把你的酒留着吧。”谈时墨眉都没皱一下,一点为难的神色都没有,自然地说,“等你下次再惹到我,就跪在嘉华门口把酒浇到自己头上,给你进水的脑子以毒攻毒。”
郑庆和:“……”
郑晴寒:“……”
不止郑庆和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,就连郑晴寒都十分错愕地看向了身边的人。
她是知道谈时墨可以把话说得很犀利,平常在偶尔的吐槽中一直有所察觉。不过谈时墨话不多,也很少和人进行口舌之争,她只是隐约有一个概念,还真没有什么实感。
今天倒是开了眼界……怎么回事,感觉这个人自从进了书房开始,突然就黑化了?
郑庆和人都被说懵了。傻了好一会儿,终于反应过来,脸色差得要命,完全收起了那副油腔滑调的嘴脸,冷笑着问:“怎么,这是马上就要离婚了,所以不认我这个弟弟了?你这样当着我姐的面说我,打的可不是我的脸,是她的。”
谈时墨看着他,缓缓挑起了一边眉毛。
明明他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变化,但郑庆和硬是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。他面色发紧,听见谈时墨声音放低,轻描淡写地说:“堂弟,你知道我亲弟弟现在是什么下场吗?”
郑庆和愣了一下,脸色顿时大变,嘴唇颤抖,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
谈时墨扫了他一眼,没再说话,拉着郑晴寒的手,带着她径直走出了郑家大门。
他握得很紧,郑晴寒没有挣扎,由着他将自己带到外面。只在走出郑家老宅前,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十五岁之前,她从这里进进出出,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;十五岁之后,每一次从这里离开,都像是奔赴一场恶战。
十八岁时起,每次从这里离开,想的都是最好有一天再也不用回来。而这一次,被人牵着手走出来,她回望向富丽高大的门扉,突然觉得,从这里脱身好像没她想得那么难。
两人原本就没打算在老宅过夜,司机赵叔和车都还在原地待命。见他们双双上车,赵叔笑呵呵地问:“回明隽雅苑?”
郑晴寒顿了一下,朝旁边看了一眼。
谈时墨和她一样,都有一个婚前常住的公寓,明隽雅苑的别墅是他们结婚后一起买的,平常回去得不多,只最近频率高了一些。
而且好像总是一起回去。郑晴寒本来是打算今晚回自己的公寓住,但现在莫名地不想开口。她也拿不准谈时墨有没有别的安排,于是转头朝旁边看了一眼。
谈时墨上车后就拿过平板处理邮件,听到询问后没抬头,也没迟疑,自然地随口嗯了一声。
郑晴寒感到莫名的满意,又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很奇怪,于是主动找事挑衅:“都不问我一下啊谈总?”
谈时墨转过头来,看她一眼,配合地问:“郑总回哪儿?”
郑晴寒:“……明隽雅苑。”
形式也很重要嘛。郑晴寒给自己找了个借口,原本还算心安理得,结果发现谈时墨低头重新看屏幕时,唇角浅淡地弯了一下,顿时眼角一跳。
“你刚才说你很在意面子?真的假的?”郑晴寒啧啧地道,上下打量他,“我都没发现。”
“还行吧。”谈时墨点开封新邮件,随口道,“就和你憋出来的眼泪一样,都是场面应对。”
郑晴寒:“……你发现了啊,那你在书房里问我怎么哭了时演得还挺自然。不愧是娱乐公司老板,很有当演员的天赋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