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初,还未到那炎热时候呢,前些日子雨水不断,怎会在这时候起火?
周崇摁住了元晴,说道:“你此时若是回去,怕是活不到明日。”
元晴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,说道:“若不回去就能活着?一辈子生活在镇国府再也不叫那暗中的人瞧见?”
周崇皱眉,却没治他出言不逊的罪,而是说道:“若你捱过这两日便不同了。”
“有何不同?”
“马上放榜,你是状元之才,入朝便是四品官员。”周崇说着,“那人敢动你,无非是你家人微言轻。而你不同,你若是状元,便能为国效力,你一日是今上的势力,他便一日不敢动你。”
元晴的眼睛红了,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,抬头看了眼周崇,问道:“真的?”
周崇看着他,眼神笃定,说道:“真的。”
元晴在镇国府住下,暗卫把整个屋子都围了起来,伺候都由思竹亲自伺候,一丝风都放不进去。
周崇与严舟匆匆回宫,傅骁玉看着那院子外的兵,没说话。
文乐做百夫长时,他带回来的百余个士兵皆是精壮,被文帝顾忌,尽数打散安排到了不同的兵营中。
按理说,文乐的少将军只是个名号,并无手下才对。
这些一招即来的人,是谁?
“少将军。”为首的男子穿着青衣,头发高高的盘起,用一盏银冠别好。
文乐笑着与他打招呼,说道:“杨擎,又壮了几分。”
杨擎有些腼腆,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看向傅骁玉,敬畏地说道:“祭酒大人,下官杨擎,守城军统领。”
守城军。
傅骁玉瞧着他那莫名其妙崇敬的模样,挑着眉瞧了眼文乐。
文乐拍拍杨擎的肩膀,说:“以前在边关的时候,祖君迫着我们一边训练一边去听夫子讲课。那会儿杨擎性子急,老是招夫子罚,我们在训练,他一人抱着书在旁边背,背错一个字就打手心。”
杨擎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,说:“那会儿年纪小,不知道是在学东西呢,招夫子不喜也是应当的。”
傅骁玉喜欢听文乐说起在边关的事情,眉头微展,问道:“那夫子呢?没同你们回金林?”
“夫子死了。我与另一个小子那日在夫子家背书,匈奴突现,夫子将我们藏在地窖之中,等我们出来时,夫子已经被丢进井里了。”杨擎说道,“镇国将军亲自为夫子寻了墓地,就在那边关旁,日日夜夜望着那瞭望塔,也算是全了夫子守城的心。”
傅骁玉沉默了一瞬。
杨擎后知后觉,发现自己把天聊死了,不好意思再与傅骁玉这般有才华的文人交流,怕露怯,行了礼之后离去。
傅骁玉瞧着那人的背影,问:“像这种‘朋友’,乐乐还有多少?”
以前作为百夫长的士兵被打散到了各个兵种之中,都是十七八年纪。如今已经各个地方的中流砥柱,守城军、金吾卫与禁卫军,甚至是兵部侍郎、兵部尚书。
这些人,都与文乐是过命的交情。
文乐看着他,说:“知根知底的,约二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