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忠军抬了抬眉,似乎有些困惑,我知道你俩差一岁。但奉城初中是四年制,这边是三年。你现在应该是大一?
可何意是在念大二?
何意的表情终是裂开了一条缝隙。他很想要出言讥讽两句,但最后却又忍住了。
我初中跳过一级,那两年你没问,应该不知道。何意自嘲地笑笑,米院长,您先忙着,我不打扰了。
米忠军:
米忠军心里微怔,前妻去世后的第二年,他便被调到了北城。当时他初来乍到,疲于应付各处关系,孙雪柔时常跟他哭闹抱怨,嫌他没有时间陪伴他们母子,米忠军心里不耐烦,便扔钱给他们娘俩,让他们随便到哪儿玩,不要来烦他。
他那时的确是忘记了远在奉城的何意。
米老太太又一向支持儿子的事业,偶尔母子俩打电话,米老太太也会说家里不用操心,反正就那样。
就哪样?
米忠军没问过,也懒得想。那两年里,没有人提过何意的名字。直到后来何意自己闷不吭声改了姓,老太太才大惊失色地告诉了米忠军。
米忠军勃然大怒,当天便赶回了北城,要将不孝子打死。
然而重点高中的老师却不是吃素的,教导主任和何意的班主任将他拉到了办公室里。校长亲自出面,跟米忠军谈了谈。
米忠军坚决不能接受何意改姓,他就是把何意逼死也得让何意把姓改回来,死了让他进米家的坟。
那校长面色不变,只是问他: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?
只有兽类的所有举动才是为了繁衍后代,人之所以是人,正因其有恻隐、羞恶、辞让、是非之心。
教导主任则更为直白,问米忠军这两年可曾见过何意?何意生病时他探望过?何意拿奖的时候他恭喜过?可给何意开过家长会?倘若都没有,那他这个父亲的存在,只是为了盯着儿子是不是姓米?
知识分子的隐晦和直白让米忠军的气焰稍稍收敛。但最后打消他念头的是班主任的两句话。
家和万事兴,何意这孩子很容易钻牛角尖,米院长仕途正顺,如果把孩子逼成仇人,让他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,岂不是得不偿失?
米忠军当时内心一凛,便想到了大师的那句长子是化骨龙。他一琢磨,心想何意如今改姓何,在风水上就于我无碍了吧?莫非这正好是化解之道?
但是那句逼成仇人的话,也让米忠军内心有点警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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