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声、脚步声……声声不绝于耳,瓦达拥着被子坐起身,眉头紧紧拧着,嘴里打了个哈欠,睡眼惺忪。
她在驿馆里呆了三日,昨儿傍晚便有大周的官员来细细说了接风宴的事情。
今夜,她大抵就要被献上去了。
有侍女要过来伺候她起身,统统被她给轰走了。
最后还是景云负手走了进来。
他冷肃着一张脸,看着床上的她:“公主又在闹什么性子?”
她掀开被子,里头穿着的松软中衣有些凌乱,露出的半寸肌肤娇嫩似雪,景云很快背过身去。
瓦达绕到他面前:“本宫在等着景大臣来替我梳妆呢。”
她未着鞋履,赤着足踏在地板上,脚腕白腻得晃眼。
景云别开眼:“男女有别,臣这便让侍女过来。”
瓦达很快抬手,挡住了想要离开的景云。
她脸上笑意戏谑:“本宫是主子,景大臣为臣子,臣子自然要听主子的话。景大臣如今,可是要忤逆主子的意愿?”
葱白似的指尖在他胸膛上缓缓划着圈,被他一把捏住。
他脸色铁青,最后还是沉着脸拿起瓦达的外衫给她披了上去:“殿下身子尊贵,如今天儿还早,莫要着凉了。”
瓦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还是景大臣能屈能伸,对着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也能如此好脾气。”
景云手上动作停了一瞬。
长睫掩住了碧蓝眸子里的情绪,他绕到古檀木桌前,拿起那把碧玉梳篦:“殿下不是要臣梳妆吗?”
窗棂外,抽条的嫩绿柳枝随着轻风跃动。
有几片新叶顺势飘到了靠窗的那张古檀木桌上。
瓦达看着那几点绿,有些失神:“西晋现下怕仍旧刮着冬风,以前我只觉得西晋的春了无生机,如今倒突然有些怀念起来了,只可惜,日后再也见不着了。”
语气里带着几丝淡淡的惆怅。
西晋的春比大周要晚些,往年的天要入了四月才会开始回暖。
身后的景云却恍若未闻,手上动作细致,替瓦达挽起繁复的发髻。
他的至亲,尸骨埋在了异国他乡的战场上。
她如今不过是到离了故国到异乡和亲,又算得上什么呢。
正阳门前,车马如龙。
林青筠半搀半抱将孟红蕖带下了马车。
往太明宫去的路上,孟红蕖中途先停下了脚步。
她晃了晃林青筠的衣袖:“我想去椒房殿看看母后,你先同林萧一道过去吧。”
说完,她带着佩环很快改了道,发髻上的金錾连环珠钗在眼前一晃,人便消失在了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