竖领下修长白皙的脖颈。
纤秾合度的细腻肩颈。
雪白如霜的锁骨。
一点鲜红的泪痣点在锁骨之上,在昏暗的烛火下依旧明艳动人。
少年轻轻吻了上去。
他怔怔地看着那点漆红的小痣,只觉得肠且寸绝,五脏俱焚,心口似要呕出一口血来。
——今日起,我与你恩断义绝,各奔前程,此生不见。
所有的一切都悉数消失。
漫天大雨,漆黑深夜。
那冰冷的声音在大雨磅礴下依旧清晰到近乎入骨。
一把粗糙的匕首被扔在地上。
就在此刻,梦境中始终不见面容的女郎终于露出一双清冷的眉眼,
陆停如遭雷击,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。
——温月明。
那一瞬间,天翻地覆,头痛欲裂。
陆停倏地睁开眼。
“殿下。”
原本坐在小凳上眯眼小憩的远兴被惊醒,欢喜喊道。
“殿下怎么了,可是难受,奴婢这就去叫太医令来。”
远兴见人眼眶发红,眉心紧皱,忙不迭说道。
陆停缓缓闭上眼,沙哑说道:“不用。”
远兴站在原地不动,小心翼翼地看着他。
“我睡多久了?”
“五日了,今早陛下让阁老和卫国公来看您,后来月贵妃也遣翠堇姑娘送了一支老参。”
月贵妃。
陆停一听这个名字便头痛欲裂,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脑袋,这才压下如刀割的剧痛。
“殿下。”远兴看的心惊肉跳,慌乱说道,“殿下别动,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,千万不要被崩开了。”
他喉咙间弥漫着血气,如万箭穿心一般疼,可心中却又格外镇定。
十岁的陆停孤身一人远赴西北,前途未卜,险象环生,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,鲜血和死亡充斥在他心中。
程求知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。
因为一路上刺杀不断,他听从了程求知的建议,和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卫换了身份。
即便如此,他也受过两次重伤,最为严重一次时在甘州,差点没有熬下去。
是了,程求知不会武,陈如安是在西北才遇到的,那这一路上,是谁一直在救他。
“殿下。”远兴见殿下连着眼珠都不曾动一下,心惊胆战地喊了一声。
“远兴公公,是殿下醒了吗?”屏风外传来一声惊疑的声音。
远兴瞧了一眼陆停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陆停心思一动,又吩咐道:“你下去。”
“殿下。”床边跪着穿着侍卫服的男子,乍一看,和陆停身形颇为相似。
这便是与他一起长大,后来互换身份的侍卫,这次与他一起回长安的宋仞山。
“阁老来信,戌时在温泉山庄等候殿下。”
“凤鸣山已被卫郦棠的人团团围住,我们的人不得不在西王母山散开,至今都未脱离。”
“程先生来信说可以借助阁老的名义把人送出去,希望殿下可以说服阁老。”
宋仞山这些日子改头换面,藏在东宫行议中,作为陆停和外面传递消息的暗棋。
他感受到陆停的视线,突然抬眸,冷不丁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。
“殿下。”他不解说道,“可有何不对。”
陆停脑袋钝钝地疼,只觉得所有人的声音都带着刀,落在耳中,刀刀见血。
那句冰冷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,反复回响,几欲让他奔溃。
“知道了。”他缓缓闭上眼,轻声说道。
“殿下若是不舒服就早些休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