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温阁老今日休沐,凤台薄阁老当值,阁老午时前出门一趟,直到刚刚才回来。”
一来一回,一个时间差,薄斐不是这么急躁的人。
程求知和陆停四目相对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。
“这些折子你自己看去吧。”陆途终于从温香软玉中回过神来,对着底下跪着的人和颜悦色说道。
“朕是信霍卿的,只是议和的关键时刻,自然不能出一丝疏漏,大魏那边狼子野心,大周可不能生出流言祸端,霍卿也该做出回复才是。”
霍光明盯着面前垒起来一叠高的折子,嘴角微微弯起,冷笑连连。
她才刚回来,这些人便迫不及待想要把刀立在她头上。
可她霍光明,最不怕的就是这些刀剑。
“陛下仁厚,微臣铭感五内。”
陆途盯着下首下跪之人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,这才满意点点头。
“霍卿打算怎么处理?”他意味深长地问道。
霍光明恭敬说道:“大魏虎视眈眈,自然不能闹出笑话,这事刹刹流言即可。”
陆停深深地看着面前之人,眼尾微微下垂,淡声说道:“可不许出人命。”
“谨遵圣意。”
“对了,朕曾听说太子身边曾有一个蒙面女子,你可知那女子后来去哪了。”临出门前,陆途冷不丁问道。
“此事和霍光明没有关系。”温月明摸着早已冷下的茶盏,自信说道,“我是信她的。”
“是谁说的不重要,如今两则流言突然出现,并非好事。”温赴肃穆说道。
温月明手指敲着茶盏,半晌没说话:“爹既然说帮我抹平了西北的事情,那一定是都抹平了,我当年在西北覆面居多,见过我真实样貌的不多。”
“程求知是您徒弟,你觉得他会出卖我吗?”
温赴摇头:“心有远志,却非卑劣。”
“霍光明我是信她的,木景行虽不着调却也只轻重。”温月明一个个分析过去,“宋仞山当时假扮太子,只见过一面,怕是都还未看清我。”
“那太子呢?”温赴蓦地问道,“现在的太子你还了解吗?”
温月明怔了一下,抬眸去看温赴。
“不,不是他。”她好一会儿才说道,一口否定着,“陆停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你可知陆停十岁前是过怎样的日子。”温赴见她如此,追问着。
温月明摇头,盯着温赴看:“爹知道?”
“六岁那边,有个太监欺负他欺负狠了,这是东宫抬出去的第一具尸体。”温赴看着她,轻声说道。
温月明瞬间沉默。
陆停杀过人,她第一次见到他时,便看了出来。
寻常十岁小孩看到满地尸体是慌张的,哪怕他再三克制,可那时的陆停却在少有人关注的角落里,低着头,慢条斯理的用衣服擦着手指的血。
没有杀过人的人是不会这么冷静的。
温月明第一次溅到血时,大病了一场,三个月内都不愿意拿刀。
程求知说,三岁没了母亲的幼子在后宫艰难生活,那他会什么都不足为奇。
她知道,却也假装不知道。
“连陆途都知道防范他,你怎么就被情字迷了眼。”温赴见她如此,恨铁不成钢地说着,“他回来做什么,你比我清楚,这样的人会是好相与的。”
温月明揉了揉脑袋,再□□驳着:“不是他,真的不是他,你便是觉得是橖扶那个疯子我都觉得有可能……”
“是因为他恢复记忆了,是不是。”
温月明脸色微变。
哪怕她隐得极快,可温赴何等的眼尖,这一炸炸出自己要的答案,心中长叹,手中的扳指敲在桌面上,发出清脆一声响。
“爹。”温月明抬眸看他,低低喊了一声。
温赴静静看着她:“若是他是在逼你呢。”
“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,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执念。”
执念?
温月明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滚了一圈。
“若是他想拿你当筏子呢。”温赴继续说道。
温月明手指微动,眉心紧皱。
有些人天生就知道怎么下刀子,朝着人最没有防备的地方捅过去。
可偏偏,又怨不得他。
“他是太子,便是陛下再是厌恶,有天命所归的民心,有赫赫军功的背书,还有霍光明西北军五十万的士兵的支持,谁也动弹不得,可你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