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喏,在你背后呢。”温月明挪了挪嘴。
温赴一回头,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抱着棍子的瘦弱小太监,那人一触及到他的视线,立马慌乱地藏起棍子。
温赴顿时无语,一张脸绷得越发紧了。
——瞧着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。
“爹,你别吓他。”温月明见小太监都吓得腿都在抖了,不高兴抱怨着,“我是可以回去了吗?”
“吃饱了。”温赴收回视线,讥笑着。
温月明大大咧咧得拍了一下肚子:“吃的特别饱了,而且我拿了这么多东西都没人发现。”
温赴见状,忍不住眼皮子狠狠抽了一下。
“是想要我夸你吗。”
“还行。”温月明故作谦虚地说着,“就爹你以后要是被罢官了,女儿偷菜养你,完全没问题啊。”
这张嘴就没说出一句人话。
温赴被气得脑袋都抽痛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冒起来的火气。
“你去门口守着。”他对小太监淡淡说道。
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抬眸去看温月明。
温月明正津津有味地挖着小口碗里的奶霜吃,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:“去吧。”
敞开的大门很快就被合上。
“你不是说吃饱了吗?”温赴见她吃个不停,忍不住开口说道,“胃留三分饱,我才来这一会儿,已经吃一个饼,一盏甜点了。”
温月明放下勺子,大大咧咧抹了一把嘴巴:“我最近就是控制不住想吃东西。”
“你有了。”
温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,温月明手中的勺子被吓得在手心翻了两圈,幸好被及时抓住,这才没有摔个粉身碎骨。
“什,什么?”温月明顿时磕巴起来。
“你知道了。”温赴脸上露出了然之色,随后叹气,“若非花色告诉我,你便打算一直瞒着。”
温月明顿时回神,可又不知说什么,只好沉默地站着,手指尖的汤勺惊险地打着转。
是了,花色管着她的月事带,快两个月没来月事,她自然是有所察觉的。
“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孩子。”温赴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,冷静问道。
“爹今日找我,就是为了这个事情。”温月明企图岔开话题。
温赴不为所动,继续说道:“你和太子的事情,我是不同意的,可你若是真心喜欢,太子也对我做出保证,我也不想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,为父这辈子只娶了你母亲一人,自然喜欢你和自度也能寻得两人,恩爱白首。”
温月明捏着手指,脖颈低垂,就像多年来做错事情,站在角落里罚站的模样。
温赴一见,心中一股气就先泄了出来,随后叹气,话锋一转。
“你若是如今是单独一人,为父便咬牙认了此事,让你改头换面,重新和殿下在一起,也算弥补这一年多来的亏欠。”
“没有亏欠。”温月明小声说着,手指戳着盘子上的糕点,“我是自愿入宫的,爹爹不欠我。”
温赴声音稍顿,心潮澎湃,一晃神差点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。
“如今你有两个选择,你若是愿意打下这个孩子,那便当一切都没发生过。”他紧绷着声音,继续说道。
温月明抬眸,黑漆漆的眼珠就像含了水一般,瞧着格外无辜可怜。
“陆途刚才说,之前为我吃的药,可能只会对生育有碍。”
温赴脸色微变,忍不住上前几步:“真的?”
“不知道,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唬我。”温月明瘪嘴,委屈巴巴说着,“但那个药效确实很凶。”
温赴连忙安抚道:“不碍事,到时候让白夫人看一下。”
温月明摸着肚子不说话。
“你若是实在不愿,那便第二个方法,为父送你回建德,你母亲也想回去住几年,你去陪陪她,等生下孩子再过了两三年,就找个由头,再把你带回来,之后嫁不嫁人,都由你说的算。”
温月明拧着眉不说话。
温赴敏锐问道:“不愿意。”
温月明抬头,好一会儿才迷茫说道:“我不知道,爹,我已经想了好久了,我也拿不定主意。”
“所有人都说我不该和陆停在一起,现在这个孩子的出现似乎更是验证我和他有缘无分的事情。”
温赴嘴角抿起。
“我也知道一个出生时间不对的孩子,就是埋在所有人心中的一个炸.弹,更是我们之后备受指责的一个不争的事实,我不怕这些,可我不知道十年,二十年之后,陆停怕不怕,甚至是这个孩子怕不怕。”
温赴怔怔地看着她,最后缓缓闭上眼。
曾几何时,这个小孩坐在屋檐上,晃着双腿,张狂说道:“我管别人想什么,关我屁事。”
现在那个狡黠张扬的小孩还是长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