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皎几乎喷了茶。
这张国舅是皇的弟弟,也是豫王跟太子的小舅,张家原本就是簪缨世家,这国舅爷却不是个爱读书的,只立志做一个富贵闲人,据说此刻还在江南闲逛,偎红倚翠,并未回京。
但这春昙竟然是他的产业,却实在让宋皎没想到。
可震惊之余,宋皎又有些不安了,宛如耳语的她道:“如果春昙跟这件事有关,终不成,国舅……不不,这不应该。”
徐广陵道:“这确实不应该,所以刚才查春昙的时候我也是投鼠忌器,你知道皇最疼爱国舅,万一惊动了上面,连王爷都要背不是,所以我也只能找了个别的理由慢慢地追查。”
宋皎颇为不安,她觉着张国舅该不至于跟颜家的事有关,但一旦牵扯其中,果然棘手非常。
徐广陵却按下这件,问宋皎道:“这两天你去哪儿了?王易清说你病休在家,但我无意中遇到跟你的小缺,才知道你根本不在府内。”
宋皎支吾了会儿,到底不便直说:“有一点事情。”
徐广陵看着她不安遮掩的神态,笑道:“不便说就不说,又不会逼着你,就是……这御史台少了程大人跟你,周赤豹偏也不在,就觉着没什么能说话的人了。”
宋皎低下头,只管喝茶。
她手中捏着个茶盅,五指纤纤的,极细极柔,虽没留指甲,但仍当得起指若春葱四字,垂眉低眸的神态,难掩秀美天生。
徐广陵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,竟说道:“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几年了,想当初程大人带你进御史台,竟恍若昨日。”
宋皎听他提起往昔,便也笑道:“怎么忽然这样感慨。”
徐广陵道:“不过是因为现下这四散凋零的局面,所以才想起来过往。对了,你还记不记得,就在你进御史台,有一次,豫王殿下竟亲临了。”
宋皎脸上的笑缓缓消失。
她怎么会不记得,第一次跟豫王见面。
当初她是御史台的新进,懵懂不知的,因为初来乍到,差事办的不太顺手,时常的被长官责骂。
那些同期看她生得秀丽斯文,性情和气,便未免有欺软怕硬之意,又嫉妒她是程残阳的人,每每没事找事故意刁难。
那天她又因为找不到一件案卷而受了气,躲在书库的角落里暗暗流泪,甚至连外头隐隐地“参见王爷”都没听见。
等她擦干了泪,正要起身的时候,却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那时书库的光线有些暗,她的眼睛因才哭过而模糊,又且背着光,一时没看清。
只听那人说:“你怎么躲在这儿?”
她还以为是哪个同僚又来阴阳怪气了,连日里受的气让她忍无可忍,便索性怒视着道:“那卷宗本不归我管的,你们怕担责都推到我头上,让我去挨司库的骂,我确实是程大人的弟子不错,但我从没拿这个来压挟人,你们反而屡屡欺压,得寸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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