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皎闭了闭双眼。
先前程府,程残阳对她说“御史台那番话就忘了吧”。
但她如何能忘。
——“豫王殿下明智仁爱,太子殿下却毕竟过于偏激,虽然立储之事尚且轮不到臣子置喙,但朝中也有一半官员觉着豫王比太子更合适继承大统。”
当时她怔怔听着,紧张之极,遽然而惊。
“我本来想保全你,趁着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,促成你跟豫王殿下之事,有王爷护佑你自然是好,没想到……太子殿下知道了你的身份,且对你动了情。”
当时程残阳停了一会儿,才继续说道:“倘若你想留下,那么……我有个想法,我知道说出来你未必会答应,但是,至少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“老师……想说什么?”她仿佛如履薄冰。
“留太子身边,作为豫王殿下的耳目,或者我的耳目,”程残阳的语气很平淡的,像是叙说一件极平常的事:“襄助殿下,成其大事。”
直到程残阳把这个意思说明白,宋皎才清楚,之前赵仪瑄去御史台,为何程大人的应答会有些古怪。
原来那时候,程残阳便故意放松口风,他的用意就是试探看看宋皎能不能辖制太子,能不能让太子“听话”。
试探的结果当然让程残阳很是满意。
所以,宋皎离开御史台的时候才会神不守舍,心事重重。
也就是那时候,她知道自己不能留京中了。
因为她没法儿答应程残阳,去太子身边,作为一个“耳目”。
她注定了是要违背跟太子的约定。
毕竟,只要她留京内,势必是要到太子身边去的,那她将怎么面对程残阳,她将夹恩师跟太子之间,最终两面不得好还是其次,她更怕的是,诸如程子励之类的事再度发生。
她只有走。
外头的风雨似乎停了些,因为宋皎看清楚了站不远处的诸葛嵩,小缺跟宋明等人。
其中宋明最为关切,因为他今日才知道,宋皎竟然跟太子殿下有这般“交际”,他不知太子突然气势汹汹赶来,到底是会如何。
宋皎定神。
她将语气放的平和:“我请侍卫长转呈了一样东西给殿下,那是王纨先生的亲笔信,给我的亲笔信。”
赵仪瑄不由意外:“王老师,给你写过信?”
“殿下不是曾奇怪么,上回东宫的时候我怎么会认得王老先生的笔迹,正因为如此。”她捂着唇忍住了一声咳:“当时我接到信之时也颇为意外,但看过信上所写,却深为王大人的心胸折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