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皎听见这句,心中一紧,虽然不是骂她,她也无须惭愧,但仍是有些不自在。
青青握着她的手道:“宋侍御,咱们上车吧?”
那路人听见青青叫她“宋侍御”,略略一愣,仔仔细细看了宋皎一会儿,脸上露出又吃惊又不屑的表情:“可惜了这个好相貌,人模狗样的,又是一个狗官!呸!”还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。
宋明跟青青见状,不约而同大怒,一个叫道:“你说什么?”
一个叫道:“你说谁狗官?你再说一遍!”
宋皎连拦都没来得及,他们两个不相上下的高音量便给周围的人听见了。
那之前吐唾沫的人禁不住他们两个人联手,吓得退了回去。
但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看过来,就连那慢慢地往前挪步的死囚都停了下来。
死囚试图回头,可是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镣铐让他无法转动似的,他只能僵硬地偏过头来,乱发之中透出一只青肿的眼睛。
宋皎正对上这只眼睛射过来的光,那是冷冷的,带着怨憎跟悲伤的绝望眼神。
那陪同的几个差役虽然也听见了那句,但看看宋皎……像是个清贵美貌的少年公子,哪里是什么官。
见犯人停步,便呵斥:“还不快走!”
囚犯认命一样垂了头,重又缓缓往前蹭,就在这时候,哭喊声从人群中传来,却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,冲过人群跑过来,嘴里啊啊地叫着,上前抱住了囚犯的双腿,一边叫嚷一边流着眼泪。
“唉,可怜!”旁边又有人忍不住说道。
宋明忍不住:“这孩子是……”
“这是王家的小孩阿崽儿,原本极聪明伶俐,他娘被害的那天就变得这样了,想必是给吓坏了。”
衙差们正要驱赶,人群中走出一个破衣荆钗面容憔悴的农妇,上前拉住小孩儿。
路人道:“这是王峰的妹妹,以后这孩子没爹没娘,只能她养活了……可她家里也穷的整天吃不上喝不上,唉,这可真是的……麻绳偏捡细处断,都说人善人欺天不欺,但这又怎么说?”
只见那王家的小姑抱紧孩子,哭着说道:“哥哥你放心,就算是进京内告御状,我也会带着阿崽去给你跟嫂子讨个公道。”
几个衙差脸色一变。
王峰叫道:“胡说,不许去!你把崽儿带走,替我给他一口吃的、别叫他饿死就行了!”
那孩子听见这声音,便越发地叫嚷不住,在场的许多年纪略大的忍不住都湿了眼眶。
王家小姑跪在地上,哭的爬不起来:“哥哥……”
王峰低头看看她,又看看孩子,终于说道:“何况你去告状也无用,天下乌鸦一般黑……”他说了这句,又仰头大声叫道:“天下乌鸦一般黑啊!”
衙差们都皱了眉,领头的那人抡起水火棍冲着他的背敲落下来:“死到临头还敢胡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