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恋抬起头:“爸呢?”
前一趟出来他还在客厅看电视呢。
俞妈妈拿筷子的手轻夹凉面,眼也不抬:“吃完了,出去散步了。”
爸爸一个人出去散步?
俞恋握着筷子,犹豫片刻,小声开口:“妈——爸最近,好像……”
鼓起勇气,将父亲熬夜抽烟的事告诉母亲。
俞妈妈面色平静,看起来早知道:“你爸失眠,睡不着。”
“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?”
俞妈妈没有及时回答,接着夹了一筷子,要吃,却将筷子放下来:“都是因为你这傻丫头啊——”
俞妈妈重重叹了口气。
俞恋:我?
“你爸啊——这辈子最不愿做的事,就是开口求人。最做不来的事,就是同领导相处。当年跟他一起进厂的三个大学生里,你爸专业技能最好。但其他人晓得逢年过节往领导家里走动,现在都升起来了,一个正处,一个副处,还都调到了省局。而你爸干到退休,都是工人。我劝他多少次,平时也跟领导走动下,他不开口。”
俞妈妈嘴角浮起苦笑:“为了你的事,他去求人。”眼往下眺,今晚的米酒放了糖的,但还是苦,“你爸看你才刚开始实习就这么累,到了三四十岁,哪里还有身体?而且私企它是不稳定。便想着厂子子弟报名的时候,给你报一个。”
“但是专业限制,没有传媒,你报不进去。他那个一起进厂的副处,刚好管人资,你爸提了两瓶茅台去拜访他,几乎是什么口都开了,求了。呵——”俞妈妈讲到这,冷笑一声,眼里隐隐燃气愤怒,“结果那人不办就不办吧,竟把你爸从头到尾羞辱了一遍。”
“当年那人工作拿不下来,都是你爸帮着做的啊!”
俞妈妈不住摇头,伸手摸了下碗壁,米酒凉了,人情也凉。
俞恋听得发冷。
“你爸有个在广州的大学同学,说是能把你弄到南方电网去,那边刚好招传媒,子弟报名,八月二号考试。于是你爸打飞的过去拜托他,给了两万打点费、前前后后机票加请客,还有那同学请客户洗脚,都是你爸付的,差不多三万吧,一共五万块钱。”
原来不是出差啊。
“结果,他是个骗子,根本没考试和招聘。”
“爸报.警了吗?”俞恋追问。
“他不肯报。”
俞恋没说话,只是深深埋下头。
帮着收拾完碗筷,洗完,俞恋回到自己房间。
电脑没关,屏幕一触及亮,ppt才做了二十五页,看情况还有一半要做。
晚上八点。
俞恋搭下眼皮,脑袋也垂下,额头贴在桌面上。
她的手机在振,伸臂拿到手上,却又不振了。
点开来看,袁斐然刚取消视频通话。
此刻的俞恋,没有心情给人看,于是打字发送讯息:【怎么了,斐然?】
袁斐然:【我8月8号,9号回陆州,到时候东西给你带过来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