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叔,老师他在南疆,身子还好吗?
段栖迟缓缓转过头去看他,簌忽一笑。
他很不好,病骨沉疴,怕是时日无多了。
宣沃肩膀猛地一震,面上却保持着无虞。
段栖迟玩味地看着宣沃的表情,十六岁而已,倒是成了些气候。
还学会和皇叔抢男人了。
段栖迟拍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撇下直愣愣的宣沃,转身离去。
赵禹把嵇雪眠带到玄清宫。
玄清宫离御医院最近,曾经是某位太妃的住所,荒废多年了。
宫里有片莲花池,莲藕一片,院子里种了许多腊梅树,还没开花。
嵇雪眠刚一迈进宫门,眼前就是焕然一新的桌椅摆设,连茶具都是新烧出来的模样。
明摆着,宣沃早就替他准备好了玄清宫,倾尽宫里所能赠予室内修饰的极限,把这玄清宫修整的富丽堂皇,雍容典雅,就等着他住进来。
嵇雪眠心道,宣沃到底是小孩子心性,对他不甚喜欢华丽装裱这种小事并不清楚。
倒是野生野长的腊梅树和莲花池他很喜欢。
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,宣沃并不在乎他喜不喜欢。
嵇雪眠觉得也讲的通,因为爱撒娇的宣沃也有蛮横无理的一面,有时候脾气一上来,和他那便宜皇叔一模一样。
嵇雪眠一想起段栖迟就觉得脑袋疼,现在可好,肚子也跟着坠坠的疼,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赵禹提着金铸的华美鸟笼,里面装着一只稀罕的西域银丝白雀。
高冷的白雀并不多看一眼周围景物,闭着眼睛,缩脖子睡觉。
赵禹笑眯眯的:自从大人离京,陛下就养了这小雀儿,吩咐等您回来,就送到您这儿,陪您解闷。
嵇雪眠接过来,冷淡地点点头。
见嵇雪眠没什么反应,赵禹神神秘秘又添了一句:陛下近来脾气暴躁许多,总是砸东西,大人心里有个准备。
宣沃从小没有安全感,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嵇雪眠没把这当回事,嗯了一声,赵禹识相,迟迟才说道:咱家还有一事
赵公公,这位就是宣沃弟弟成日念在嘴边的嵇首辅吗?
声音由远及近传来,说话的青年腿显眼的长,三步两步从宫街另一头走过来,身着墨蓝衣袍,束发玉冠,飞眉入鬓,神情不苟言笑。
青年这装扮,很像是一位嵇雪眠印象里的皇子。
先皇膝下比宣沃年长的皇子,一位是遣送若卢狱的反徒罪人大皇子,一位是血脉存疑寄养佛寺的二皇子,三皇子年少夭折,四皇子胎死腹中。
赵禹解释道:嵇大人,这位是先皇太妃遗落在寺院里的二皇子宣懿,太妃把他送回宫后就殁了,因此,可证血脉纯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