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二人才分开,拓跋泰笑眼问她。她也不回答,埋头缩在他怀里像只鹌鹑。
“此情此景,让朕想起一句诗来。”见人不哭了,拓跋泰想方设法逗她,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晚晚好比这多变的天气,说不准什么时候下雪,什么时候放晴,朕若是一个不慎还会惹出一场大雨,拿着杯子接都接不完,起码够朕喝一壶了。”
崔晚晚终于破涕为笑:“去!”
哭过了也打过了,她更不好意思吐露心意,只得低头抠着裙摆上的金线,鼻尖通红好似小猫,拐弯抹角地打听:“你怎么来这儿了?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。”
提起这茬拓跋泰就一肚子气,他下朝返回飞霜殿不见这人,一问佛兰才知她带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往岭绣峰翠云亭去了,于是来寻她。半路上突降风雪,他担心她有什么危险,一鼓作气爬上了翠云亭,却是空荡荡的。接着他率人折返,沿路寻人,恰好风雪掩盖了足迹,费了好些功夫才得知她躲进了老君殿,这才又急匆匆赶过来。
一来一回费了几个时辰便罢了,进门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,就被她劈头盖脸撒了通气,拓跋泰觉得身为天子窝囊成自己这般,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。
他这样想,便也这样说了,惹得崔晚晚冷哼:“您哪里窝囊了?今儿又是登高,又是折花的……别人都要羡慕死了。”语气酸溜溜的。
“花开堪折直须折。”拓跋泰一边说一边抚上她的双足,一语双关,“不知贵妃允不允?”
崔晚晚歪头:“您今日不是折过了?不觉得累吗?”难道在集灵台没有“折下”林新荔?那梅花哪儿来的?
“那怎么够。”拓跋泰以为她说的是昨夜春宵,勾唇风流倜傥,“朕尚有余力再摘一朵。”还是朵娇艳带刺的妃子笑。
两人各有所指,简直牛头不对马嘴。
崔晚晚垂眸盯着他下腹看了片刻,认真道:“贪花好色伤身,还请陛下保重龙体。”
拓跋泰被她嫌弃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。他一心守着她,过得只比苦行僧好那么一点,怎么就成贪花好色了?
“又给朕乱按罪名。”他冷笑,“回去朕就把这四个字坐实,随你怎么哭。”
崔晚晚把脚往他怀里蹬,踩着温厚的胸膛取暖,逞强道:“我几时哭过!”
“那这是什么?”拓跋泰指着胸口泪渍,当场揭穿。
“反正我没哭,”崔晚晚窘迫之余,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,“是饿了流的口水……对了!芋头芋头、都烤糊了!”
她手忙脚乱地指挥拓跋泰,让他刨开火盆里的炭灰,把埋在底下的芋头挖出来,果不其然表皮焦黄微糊,不过好在里面仍是好的。
她不愿弄脏手,于是拓跋泰又任劳任怨剥皮喂她吃,一人一口分食。最后她吃不下了,他便把剩下的全部吞下肚。
拓跋泰屈膝而坐,他不喜广袖长衫,更爱利落胡服,贴着背脊勾勒出一把好腰身。殿内烛火蒙蒙,外头雪光白亮,映在他的俊脸上,显得如玉璧般风华高尚。崔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眼睛里的痴缠都要化作月光银辉洒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