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林新荔兵行险招,可谓孤注一掷。她什么都没有,孤身一人在京城,远离岭南林家,能用的唯有肚里尚未成型的孩儿,况且还不是天子的。可当时那种境地,她又如何敢对别人说孩子生父是谁?除非天子亲口来问,否则她绝不承认。
倘若贵妃妒心一起,随时都能让她一尸两命。
但崔晚晚不仅没有为难她,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。正是由于贵妃什么都没做,她才有机会面见天子跪地陈情,等到邓锐来求。
“宫中女子各有苦楚,我也只是不想找麻烦。”崔晚晚微微一笑,又问,“邓将军待你可好?”
“将军心中还是很看重妾的。”林新荔低眉,“求仁得仁,妾已知足。”
碍于她曾是天子后妃,林新荔不可能正大光明嫁与邓锐,如今只是他的一房侧夫人,虽然头上并无正经主母管束,但将军府中莺莺燕燕也不少。选了这条路,她就成了家族弃子,身后没有母族支持,而天子跟前的红人却是块香饽饽,时常有人敬献美妾给邓将军,他又大男人惯了,来者不拒。
崔晚晚惋惜道:“其实以你的聪慧,打发那些人轻而易举。”
“打发了这批还有下一批。”林新荔摇头,“男人不都是这样么?妾何必费这功夫,随她们去吧。”
崔晚晚沉默。是啊,一个将军尚且如此,那天子更该三宫六院,坐拥佳丽万千。
“对了,妾瞧娘娘似乎长了热疹。”林新荔觑见崔晚晚衣领下有红斑,遂从荷包里取出一盒药,“岭南潮热,瘴气也多,林家祖上从杏林,妾在家中也学了些皮毛,这药能祛湿除热,应该是对娘娘症状的。小小心意,还望娘娘莫要嫌弃。”
崔晚晚收了药,林新荔略坐片刻便告辞回去了。
“佛兰姐姐,陪我走走吧。”
崔晚晚暂时不想回去,便与佛兰朝人少的地方走去。
“娘子,这药?”
佛兰拿着药面露狐疑,担心来历不明的东西有害。
崔晚晚道:“无妨,用了试试看吧。她不会害我。”
林新荔没有害她的理由,正如方才所说,林新荔是个聪明人,与贵妃交好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。
二人走出半里地,行至一片桃林,隐约看见林中有人影晃动,似是在整理衣衫。
佛兰只当是不慎撞到偷情的男女,赶紧拉着崔晚晚转身:“娘子莫看,没得污了眼睛!”
林中之人乍闻说话声,飞速分开,落荒而逃。
虽没看到正脸,但崔晚晚觉得其中一女身形眼熟,于是拉着佛兰走过去,看见地上遗落了些布条。
佛兰没好气道:“衣裳都撕烂了,怎就急成这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