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平日里看着无碍,实际上曾经受过很重的伤,还落下了旧患。”江继岩朝他解释道:“依着大夫的意思,他这病不能激动,情绪稍一剧烈就可能会引发旧疾。”
“我不知道他病得这么重。”容灼吸了吸鼻子,“我不是故意要和他吵架……”
“我知道,这不关你的事,你也别往心里去。”江继岩道:“我已近让人去请他从前看诊的大夫了,想必不多时就能到,天色也不早了,我让人准备马车送你回去吧。”
容灼闻言目光再次落在了昏迷的于景渡身上,眼看就要哭出来了。
“他会……好起来吗?”容灼问。
“当然。”江继岩道。
“可是……他刚才吐了好多血。”容灼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沾着的血迹,立在原地不吱声了。
江继岩一看他这架势,就知道容小公子这是担心他们殿下的安危,不愿意走。
他如今最怕的就是把容灼裹进来,毕竟这违背了他们殿下的初衷。
可事情一步步发展,到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。
他们殿下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一刻,就注定了今日不会太平静。
于景渡做了个很长的梦。
梦里,他回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。
在他们占据了绝対优势的那场仗中,他被一柄长枪刺中了心口。
于景渡几乎感觉不到疼痛,只记得视线中渐渐蔓延的血红,一点点将他吞没其中。
他的呼吸随着暗淡的视线渐渐变得不稳,身体也随之失去了控制,只有零星残存的意识,勉强勾连着他的感知。
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抬走了,耳边一直不得清净:
颠簸的木板,嘈杂的询问,以及愤怒的咒骂声……
“军中怎么会有刺客?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?”
“一场仗殿下没挂丁点彩,快赢了被自己人刺杀,传出去你我都自裁算了!”
于景渡只觉得吵嚷,他很想睡一觉,可耳边的争吵却一直没停下:
“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?殿下可是他的亲哥哥!”
“你疯了,这话你心里知道便可,竟敢说出来?”
“我有什么不敢说的?他贵为一国储君,能干出弑兄这样的事情,还不许我说?”
“你嚷嚷得让所有人知道,只会给殿下添麻烦而已!”
吵嚷声随后便渐渐停了。
于景渡的梦却没停下,他恍惚中又回到了另一处战场。
染满了血的土丘之上,年轻的宴王殿下双目凌冽,满眼杀机。
“按着约定援军一入夜就出现,所以咱们算好了时辰发动了突袭。原本是占了上风的……可援军迟了三个时辰才来,当时已经接近午夜了。”
“殿下,两千八百七十六个儿郎,全军覆没,一个活口都没留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