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勤笑一下,忽而道:“婉仪。”
杨婉仪抬眸,迎上他的目光,钟勤淡声道:“你明明心里是关心我的,为什么却不肯好好说?”
杨婉仪变了变脸色,道:“谁关心你了!我不过是看你来救我,怕你因此出事……我良心不安……”
钟勤摇摇头:“你根本就没有良心。”
杨婉仪语噎,怒道:“你说什么!?”
钟勤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,他抬手掩唇:“咳咳……”这咳嗽牵动了伤口,顿时疼得龇牙咧嘴。
杨婉仪见状,语气软了下来:“钟勤,你怎么样?哪儿疼?”
钟勤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杨婉仪下意识探去,柔软的手掌覆在他的身前:“这里么?”
钟勤按住她的手,他的手掌灼热,杨婉仪轻颤一下,就要收回手来。
钟勤却不肯:“我这儿疼。”他看向杨婉仪,眉宇间有些伤感,他正色道:“我得知你要嫁给别人,这儿就疼得不行。”
杨婉仪面色微红,便想挣脱他的手,钟勤索性一把抓住,道:“婉仪,我问你,关于我…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杨婉仪耳朵像火烧一般,他们以前,偶尔也蜻蜓点水般,提起过这样的话题。
但杨婉仪要么岔开他的话题,要么就直接逃了。
但眼下,两人单独坐在一架车子里,避无可避。
经过今夜的这些事,杨婉仪忽然,不想再继续逃避了,她也忍不住问自己,钟勤对于她来说,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?
她第一次见到钟勤,便觉得这个哥哥,生得真好看,可惜啊……就是不会笑。
虽然她自己也难过,被母亲送来了慈宁宫,但一想起钟勤和父母天人永隔,她便忍不住同情起他来。
这份同情,随着青梅竹马的情义,一直存在着。
她身份高贵,皇宫内外,都要给她三分颜面,而他则是个孤儿,就算是养在太后膝下,还是少不得被后妃或者刁奴欺负。
每当这时,杨婉仪便会站出来,挡在他身前,将那些人痛批一顿。
只有钟勤能明白她的痛苦和快乐,他和她一起长大,从童年到青春,这是一种无可取代的亲密。
但随着年岁渐长,嬷嬷告诉她,男女有别,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样,与钟勤日日待在一起。
起初,她没有在意,直到有一天,她忽然发现,钟勤已经高出自己许多。他站在芳兰轩门口,修身伫立,浓郁的树荫打在他的身上,却丝毫不能掩盖其光华,剑眉星目,英气逼人。
他转过身,淡淡一眼,便笑着开口:“婉仪,我等你好一会了。”
杨婉仪微微慌神,只觉得眼前的人,熟悉又陌生,心中有种别样的情愫,无声滋长。
杨婉仪脾气越来越坏。
她总是忍不住欺负钟勤,一开始,有些得意,可欺负完之后,又不免有些自责。
但有一条,钟勤只能被她欺负,别人……却是不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