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再看宋长老,乍看下去瘦了不少,个头也不像往日那么高了,头发有些蓬松,鬓边现出银发,脸色苍白,眼底还有两道重重的淤青,一扫往日的高傲之色,神情灰败、沮丧。
阮轻心里啧了啧,为了陆萱萱,宋如意可真是操碎了心。
珠帘被掀起,发出清脆声响,阮轻进了屋,朝掌门夫妇行了一礼。
抬眸时对上宋长老的眼,她竟是破天荒地冲自己笑了笑,那张灰败的脸上,现出兴奋之色。
阮轻当即就呆住了,为了确认她没有看错,阮轻又看了眼身旁的黄衣少年,后者正从陆嘉尘手里接过茶,目光不在宋如意身上。
宋如意是真的在冲自己笑。
联想起陆宴之的话,阮轻有点儿能理解她为什么冲自己笑了。
她现在在宋如意眼里,可能不是个人,而是那件可以用来给陆萱萱治病用的血蛟。
陆嘉尘也是,极尽热情地招待她,亲手给她上茶,吓得阮轻哆嗦着差点将茶盏打翻。
再看看玉衡宫的琉璃茶盏,阮轻庆幸自己没有失手,她可从来没用过这么精贵的宝贝。
来星照门一年多,也从来没见掌门夫妇对她这么热情过。
尽管如此,她还是决定跟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,她低头看着琉璃茶盏里茶叶,薄薄的龙井如鱼般在绿色的茶汤中游动,她斟酌片刻,道:“掌门……”
“哎,贤侄若是喜欢这茶,我让人亲自送你那去,如何?”陆嘉尘殷切地跟黄衣少年说话,完全没有听到阮轻唤他。
阮轻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黄衣公子身上。
林淮风拇指跟食指握着茶盏,嘴角勾起,红润的唇,星辰般的美目,配着少年郎的华服和宝剑,当真是风华无双。
阮轻偶尔会想,若陆宴之去掉了眉宇间的病气,是否也是这般凌厉漂亮?
“倒也不必了,”林淮风带笑看着陆嘉尘,眼神却仿佛越过陆嘉尘看着他身后的阮轻,道,“蓬莱路远,来回就得好几天了,何必浪费?”
阮轻嘴角勾起,刹那间明白了前因后果。
她一直没问黄衣公子是何人,原来就是东海蓬莱阁的人吗?!
不,看看陆嘉尘这殷勤的态度,面前这人极有可能……就是东海蓬莱阁少主林淮风!
怪不得掌门夫妇如此热情待她,原来是因为她与林淮风一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。
这下可有趣了,阮轻心想,掌门夫妇怕不是误会什么了——
她可记得,林淮风在星绸轩门外,跟她说的是:“正好去向陆掌门辞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