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他早日想通,不在乎世人眼光,带着轻儿离开,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。
六十年前,万剑宗宋家就有一双兄妹殉情,就连死后,世人也不放过他们,苛责和辱骂一直流传至今。
而他身上也有宋家的血,每每想到轻儿,便想起那双殉情的兄妹,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。
陆宴之缓缓抽出一口气,心里一阵阵地抽痛,他想起钱塘江口,轻儿最后跟他说的话——
“我从前当你是个英雄,钦佩过你,迷恋过你,现在看来是我瞎了眼。”
钦佩过你。
迷恋过你。
这种话,怎么能在诀别的时候说出来?
如果他永远都不知道,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,心痛欲裂,一遍一遍将自己千刀万剐。
或者……他早一点知道,也许就下定决心,早点带她离开了。
陆宴之袖中手动了动,想去拿林淮风那柄剑——
却不是想杀他,只想自尽了事。
他想了无数遍了。
追随她死去,到地狱看她一眼也好。
林淮风注视着他,微微皱眉,缓缓说:“天清君,你是不是至今都不知道,你其实……”
“不是陆家的血脉。”
“……”
闻言,陆宴之一口气哽在心口,整个人如雷击中,血液从头到脚慢慢凉了下来,浑身发软,四肢脱力,心里默默又念了一遍林淮风的话——
你其实,不是陆家的血脉。
也就是说……轻儿不是他亲妹妹?
一直以来他心里的结,不过是一个谎言?!一个笑话?!
陆宴之怔在原地,浑身发麻,发凉,冷汗涔涔地流下来,胸口仿佛堆了一层又一层的石头,压得他痛不欲生,他甚至连呼吸的本能都忘了,脸色慢慢变得发青、发紫,意识渐渐消散,耳边仿佛响起了阮轻的声音——
“你是天清君,上陵城那次比试,你用左手剑赢了南天宗的二长老卫铭!你教我简直绰绰有余!”
“天清君,你看我这一剑如何?”
“宴之哥。”
“哥。”
“陆宴之,你够了没有?!”
“陆宴之!!!”林淮风见状大骇,丢了剑冲上去,一探他鼻息,竟是已经没了气息!就这点打击,居然能将他梗死?!
“陆宴之!你疯了吗?!”林淮风按住他后颈,猛地灌入一道灵力,宛如打入钝铁之中,几乎毫无反应!
没有外伤,没有中毒,陆宴之直直地站在原地,整个人肤色发青,血液逆流,呼吸停止,这是要暴毙的迹象?!
林淮风急得一掌劈在他颈后,陆宴之这才整个人往前一折,姿势扭曲地摔在地上,郁积在胸口的血喷了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