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今日跪在这,只因楚清姿以姐姐的姿态出言顶撞了顾夫人半句,便被顾絮时罚跪,直到顾夫人消气为止。
她什么话都不想同顾絮时说,更无力辩解,只想着待顾絮时出来,她要仔仔细细,清清楚楚地问上一句。
顾絮时,你满意了吗?
我现在这幅模样,你满意了吗。
可那扇门始终没有开,他甚至连见楚清姿一眼都不情愿。
真是个痴情种,真是个好郎君。
对顾絮时来说,怕是她该死了才清净。
楚清姿跟在顾絮时身边九年,九年里,顾絮时说不上对她不好,却绝没有半分爱护。他清冷出尘,独爱诗书,不爱美人。楚清姿巴巴地追在他身后,缺吃少穿就拱手送上,受了欺辱便替他鸣冤,全京城皆知她爱上个寒门学子。楚清姿为了让他得到相府支持,向圣上自请下嫁,毫无怨言。
顾家沦为罪臣那年,是楚清姿跪在殿前,祈求圣上明察秋毫。冬日大雪,她生生跪出了药石无医的腿疾,至今落雪便刺骨的疼。顾絮时沦落街头,是楚清姿自出钱财,为他购置庭院,供他安心读书。顾家平反后,是楚清姿日日进宫讨好嫔妃,终于让顾絮时得了圣上青眼,做了个小官。
是她一步步助他走至今日。是她费尽心血把他捞出深渊。
却在顾絮时重获圣心后,圣旨传出的那夜,得到了对方坦言。
他说他早有正妻人选。
是她的庶妹楚琏容。
顾絮时在他面前大加夸赞楚琏容的美好,赞她温柔贴心,赞她心思细腻,赞她恬静容颜,赞她知心解郁。
每说一字,楚清姿心冷十分。
“所以呢?”
她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对顾絮时说出那么冷的话语来。
“我一生只娶妻不纳妾。”
楚清姿猝然笑出声。满心想的都是,顾絮时可真是个痴情种,痴他人的情,却绝她的命。你若不喜我,你若早有妻,何必招惹,为何不拒?还不是看中她的身份。
赐婚圣旨不得不遵,谁也没料到,当初风光一时无两的京城第一美人,竟然从相府嫡女成了寒门妾室!在相府败落后,顾絮时甚至连个妾室的名头都没给她留,将她身份除去,成了个遭人鄙夷的外室。
可笑,可怜,可恨!
若有来生,她再不要遇见顾絮时,更再不会顾及他分毫,如有背誓,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。
楚清姿心口一震,猛然吐出口血来,浸透了面前的雪地。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,小婢的哭声,和楚涟容不知所措的推卸责任的话语。一瞬间,所有声音尽数消失,只剩下阵阵的嗡鸣。
清净了,她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