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姿点了点头,见他转身要走,忽然还有点不习惯,忍不住叫住了他。
“怎么了?”谢淮回头看她,“不认路就问澄兰,吃不惯的叫人去厨房做。放心,我马上回来。”
我马上回来。
最后一句,轻轻撞进了楚清姿的心尖。她偷偷想,谢淮好像也没那么不是东西,起码还知道怎么照顾人。
于是楚清姿点了点头,抬起眼,盯着谢淮轻轻说道:“好,我记住了。”
好乖。
谢淮轻轻抽了口气,脚下步履加快,转身出门。
*
侯府深处小佛堂里,侯夫人伏于案前一笔一划地抄着佛经,佛堂下,谢淮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。
“滚。”侯夫人落下最后一笔,毫无感情地冷漠道。
谢淮身形未动,定定地看着侯夫人,说道:“娘,清姿想见你。”
听到他的话,侯夫人依然不为所动,淡淡道:“我没你这样的儿子,也没这样的儿媳。”
她每句话,每个字,都如同钢针般刺进谢淮的心头,将他的心脏刺得鲜血淋漓。
他哑着嗓子道:“娘,清姿很好,她很懂事,聪明,也漂亮,你定会喜欢的。”
话音刚落,只见一只毛笔飞来,直直摔在他的肩头,将他肩头染上一片墨渍。
侯夫人冷声道:“我说没说过,你一日认贼作父,我便一日不认你,你一日与那大太监李安园狼狈为奸,我便一日视你为耻!”
谢淮指尖微颤,声音却平淡道:“儿子知道。”
“你还是不听?”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像你这种人,谢家祖祖辈辈都未曾有过,你愧对列祖列宗,愧对你爹的教养,滚吧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“儿子有罪,娘如何恨我都没关系,但清姿无罪。”谢淮转身离去前,又道:“对了,婚约立下那日,圣上说会指个太医过来给娘看病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侯夫人声音骤冷。
在侯夫人看不到的地方,谢淮眸光微沉,说道:“侯府和相府结亲,圣上有些防备也是应该的,娘平日里要多注意,别说些不该说的话。”
侯夫人怒极反笑道:“好一个孝子,眼线都替你那皇帝爹埋到我身边来了,谢淮,你可还记得永安侯是何许人也?”
“是我爹。”谢淮没有回头,更没有解释,指尖紧紧扣进掌心,说道:“儿子没有忘记。”从来片刻不敢忘。
说完这句,不再听侯夫人如何斥责他,谢淮头也不回地走出佛堂,直到耳边终于清静,才靠在廊柱上如同溺水般窒息,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许久缓过劲来,谢淮恢复往常平淡的模样。
“没事的,都会过去...”他低低念了几声,脚下每一步都分外沉重,回到院子后,却远远听到了院里热闹非凡的声音。
“唤荷,咱家带来那几棵花种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