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姿坐在谢淮身边,只依稀看到皇后是个仪态端方的女子,身旁依次坐着的,是太子和四皇子,都是皇后所出。
“这点礼,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。”四皇子年幼,又向来脾气跋扈了些,见过谢淮呈上来的珠宝后,冷哼了声,指着谢淮便骂。
“老四,一点规矩都不懂!”皇帝怒斥了声。
谢淮模样淡淡,似乎他们的话,丝毫都不能让他觉得有半分起伏似的。
是,他就是刻意敷衍。
魏宣帝的目光落回在他脸上,忽地笑了笑,说道:“朕知道,淮儿想必是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。听说你在军营里练枪,不妨给朕和皇后看一看你的枪法?”
话音刚落,楚清姿看到谢淮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。
魏宣帝身侧,李安园低垂着头,暗暗捏了一把汗。
谢淮自小便便有极高的习武天赋,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,谢淮身上唯一一处同老侯爷相似的地方。
可他不爱习武,只爱寻欢作乐,自己荒废了天份。
这些日子,怎么忽然又练起武来了?依着皇帝多疑的性子,难保不是一种叫嚣的暗号。
暗流涌动中,楚清姿看到谢淮缓缓起身,那身形永远都是那么孤单的,一个人走在无人理解的道路上。
没有人站在他身旁。
“臣为皇后娘娘,练了一段枪。”谢淮没有丝毫的停顿,流畅地说完这句,又道,“恳请圣上给我把枪。”
魏宣帝的目光紧紧凝在他身上,似乎思考了些什么,片刻后,笑了笑道:“难为你有这份心,李安园,给世子呈上来。”
李安园连忙领旨出了殿门,不一会儿,便带着两个太监,带了把银头枪来。
场内一时寂静,所有人都看着谢淮走上前,接过枪来。紧接着,李安园喊了声:“奏乐!”
宫中的乐师们开始奏乐。
楚清姿定定地看着谢淮舞枪的身姿,宫乐再如何慷慨激昂,可落到她耳里,却如同一首悲歌。
他总是这样孤独一人的。
她想起那奶娘曾恶狠狠地骂他,说他攀炎附势,说他认贼作父,说他从未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,而是把这皇宫当成家。
可为什么在她眼里,这里所有的人,没有任何一个,是真正爱他,尊重他的。
就连她自己,都谈不上对他多好。
楚清姿怔怔地看着,以往她最是厌恶这些武官,她总想着未来的夫君,该是一个“清风朗月,高雅无双”之人,谢淮该是完全不符合这样的要求的。
可今日,她第一次发现,原来男儿舞枪,会这样好看。
这样的永安侯世子,天生就该上战场做将军,而不该被人当成耻辱唾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