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刚要转身离开,门边的两个侍卫便猛地拔出剑来,别在她的颈间。
那剑上的标志,分明是宫里的侍卫!
楚清姿不可置信地回头,却见顾絮时缓缓端起茶杯,轻抿了口茶水,道:“相府贵节,怎么偏生你不守礼仪,别人没说完话前,你要去哪儿?”
他眸光沉沉,指尖又扣了扣身旁的座位,一字一顿道:“过来。”
她深吸了一口气,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,在顾絮时的目光中,坐到了他身侧一桌之隔的椅子上。
从前在家塾时,楚清姿也喜欢这样坐在他身侧,喜欢不厌其烦地找他问书解画,喜欢跟他天南海北的聊天,喜欢偷偷趁他歇息时,在他的桌前搁下几包点心。
莫名的,他自从梦见前世的事情后,他和楚清姿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便越来越清晰,就像是前世的他在拼命提醒给自己什么,顾絮时不喜欢这种感受,可就算刻意不去想,心头也只会更加烦躁不安。
想见到她。
想让她就这么坐在自己身边,哪怕什么都不说。
明明这一切在从前唾手可得,甚至每每都叫他避之不及,心生厌恶。
“你有什么事,直接说吧,晚上我还要去施粥。”她低下头,抚平裙上细小的褶皱,没什么情绪地道。
这个方向,可以看到她盈润白皙的侧脸,微微洇红的唇瓣,似乎吹弹可破。
顾絮时隐晦地从她瘦弱的身子上收回目光,克制自己,不要再多想,道:“不是你写给楚相的信,叫圣上务必尽快赈灾?”
闻言,楚清姿愣了愣。
“所以,圣上指派我来遮州赈灾了。”他淡淡道。
竟然是顾絮时,那岂不是意味着,她在遮州的日子都要和顾絮时一起配合赈灾?
“既然是你写的信,想必你最清楚遮州之事,接下来每天到府衙报到。”他甩下这句,便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,腰间的折扇,却不小心掉落在地。
在看到上面的青兰云雁时,楚清姿怔了一瞬,猛然抬头看向他,只见顾絮时神色毫无波澜地将那折扇捡起,眸光微闪,终究什么也没说,转身走出了大堂。
那青兰云雁,是她最爱绣也绣得最好的花样,青兰指她,云雁指的是顾絮时。顾絮时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,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折扇上图案的寓意。为什么要带这样一把扇子,为什么要来找她,楚清姿呼吸微窒,几乎不敢再想。
利用也好,恨她也罢,她唯独不能忍受顾絮时要以这种方式报复她的感情。
她扪心自问,对顾絮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亏欠。
为什么不肯放过她?
半晌,楚清姿颤抖着撑起身来,走到门边。
屋外阴云密布,天空淅淅沥沥地落下小雨,到处湿潮一片,眼前却仿佛闪现出了那日冰天雪地,盖裹四垠的大雪,发麻僵硬的四肢。
好冷。
她必须要跟顾絮时说清楚。
府衙后院,楚清姿立在那侍卫面前,发丝被雨浸透,更显潇淑,低声道:“我要见顾絮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