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上一次侯府被任命出征,还是老侯爷仍在世时,侯府何等风光,出征当日,全城百姓相送。
可今日,京城上下只偶然透露出些风声,说是边疆要打仗了。
没人在意,也没人会觉得害怕,安稳日子过久了,百姓渐渐不觉得国家会出事,更不相信国家会打败仗。所以,谁被派去打仗,无人关心。
何等的悲哀。
待他们在前厅商议完战事,侯府众人散去,谢淮轻轻牵住楚清姿,道:“回来时,街上都是花灯。”
楚清姿抬眼看他,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提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“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花灯么。”谢淮记得她所有喜好,“出宫时我才记起今天是花灯节,出去走走吧。”谢淮细细盯着她,带着些试探的意味。
宽大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楚清姿的手,那练剑练出来的厚茧,粗糙地磨在她的手背。楚清姿眼睛微湿,却轻笑了声,道:“好。”
她知道,谢淮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。
两个人穿戴好,这也是他们头一回一起过节。楚清姿特地化了妆,又穿着袭青兰色的长裙,出门时,却见谢淮少见地没有穿那身黑衣。
她不由得愣住,看着眼前身着浅绛色衣衫的谢淮出神。
这是她在江南时,想叫谢淮换上的衣服。
果不其然,谢淮虽说穿什么都好看,但他偶然一换颜色,便叫人眼前一亮,无端多了些矜贵端雅之气。
被她盯了许久,谢淮有些不自在道:“走了,还看什么。”
楚清姿轻笑了声,挽住了他的胳膊。
两人走在长街上,看尽花灯,买了糖人花饼,坐在护城河畔的岸上,看长河上流淌的彩灯。
“想放一盏么。”她听到谢淮在耳边低低问她。
楚清姿犹豫了片刻,她都已嫁做人妇,还有什么好放花灯的,这都是那些祈盼能有好婚事的青涩姑娘家放的,但看向谢淮那期盼的目光,她还是点点头道:“好。”
下一刻,谢淮便跟变戏法似的,从身后掏出盏漂亮精致的莲灯,带着浅淡的笑意,递进楚清姿的手心。
楚清姿奇怪地看他一眼,道:“什么时候淘弄的?”谢淮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,他爱玩,也玩的好,家里常常能见到他搜集的各种新鲜摆件,西洋的,东洋的,地摊的,宫里头的,什么都有。
这莲灯更是漂亮非凡,镂空的花瓣上雕着仙子似的小人,长绸彩带,精致繁复,是女儿家见了都喜欢的款式。
谢淮捏了捏她的耳朵,凑过来低声道:“少管那么多,快点去放灯。”
耳朵被他吹进来一股热气,楚清姿耳尖一烫,小声嘟哝道:“我怎么觉着是你自己想放。”
谢淮哼笑了声,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把,道:“记得许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