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时,看一遍都觉得腻,可长大后,却觉着看一万遍都值得。
走进前厅,前厅再往后,便是他们曾经日日读书所待的书院。
“老爷知道你们要来,早早地就去书院打扫了。”带领他们的管家也颇为感伤,“老爷年纪大了,这精神一日不如一日,记性也不好了。今晨听说你们要来,硬要提着扫帚去扫灰,谁帮都不成。他总念叨,从前就是他自己一个人扫的。用不着别人帮。”
说起来,卢老太傅也算是长寿,唯有这等大善之人才合适长命百岁。楚清姿听到老人家执拗地要独自打扫时,眼眶微红。
几人走进书院,恰巧看到卢老太傅在池边喂鱼,甫一见到楚清姿他们,顿时神色激动了些,刚要朝他们走过来,谁料竟脚下一滑。
众人都惊呼出声,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幸好这时谢淮足尖一点,飞快上前伸手扯住了老太傅的衣服,把他拉了回来。
“你、你是……”
当真是年纪大了,渐渐的也开始忘记了很多事情。
谢淮沉沉地看他,轻吸了一口气,把他稳稳当当搁好,淡声道:“太傅,我是谢淮。”
卢老太傅看着他,良久,笑了笑道:“不,不是,我认得你。”
谢淮怔愣地看着他,半晌,却见卢老太傅缓缓伸出手,指向他的眉宇,笑道:“你是……谢秉年。”
话音一落,在场所有人都沉寂下来,惊愕无比地看向他们。
谢秉年,那不是谢淮他爹,老永安侯么?
谢淮心头涌出说不上来的滋味。
他如今,很像他爹么。
良久,谢淮竟也跟着笑了笑,低低应道:“是,我是谢秉年。”
“怎么今儿得空来找我?”卢老太傅见他答应,心情舒畅起来,又道,“你这大将军日日里忙得很,我平日里可见不着你几面。”
谢淮垂下头,低声道:“来看望你的身体。”
闻言,卢老太傅拍了拍胸脯,道:“不比你这练武之人,但也硬朗着呢!”说罢,他便把自己拍得咳嗽了好几声。
没人笑得出声。
楚清姿缓缓走上前去,扶住老太傅,却见他抬起头,看向楚清姿道:“你又是……哎?看着眼熟,可我……”
“怎么就想不起来了,是谁来着?”老人长长地叹息了声。
楚清姿心尖酸涩,眼泪险些夺眶而出。
从书院出来,楚清姿和谢淮都沉默不语。
从前只觉着老太傅严厉苛刻,唠叨烦扰,可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,谢淮也是一片怔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