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氏也想叹气,道:“这事情呢,得慢慢来。”她压低声音:“婶娘把你当亲儿子,有些话我就直说了。你这么长期住在我家也不像个事儿,今天你弟媳都跟我摆脸子了。”
话中之意明显。
高明怀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,顿时皱起了眉:“这么多年我帮了你们不少,逢年过节都会奉上厚礼。弟媳她不知道?婶娘,她是晚辈,不懂事你一定要说。否则最后受苦的是你自己。”
洪氏性子强势,儿媳哪敢朝她甩脸子?
这不过是她想让高明怀离开的托词而已。
话已经说出口。洪氏只能继续往下编:“这人年纪大了,以后肯定得靠着儿媳伺候。我就算要说教,也不敢说得太过。明怀,其实我也认为你这么住着不是个事儿。三鱼那边,你还是要赶紧把人哄好。万一她回头另找了人……”
听到这话,高明怀也急了:“她不会!”
“谁说不会?”洪氏压低声音,一脸神秘兮兮:“她名下两个铺子,天天躺着都吃喝不完,多的是人愿意凑上去。”
她想了想,又出主意:“依我看,你要么就再狠一点。受了她那盆热水,真受了伤,她不可能不管你。就算她真的那么狠心,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。”
这话虽然有理,可高明怀根本不愿犯这个险,那么烫的水,谁受谁知道!
万一邰三鱼还是不管他呢?
再说,就算邰三鱼管了,他那么重的伤,痛也要痛死了。
高明怀摆摆手:“这是馊主意。”
洪氏不满:“明怀,你不能继续住在我家里了。”
都是多年来往的亲戚,那些年邰三鱼没少在他面前说洪氏的小气势利,高明怀以前没当真,甚至还会斥责几句。这会儿听到婶娘话里话外都在赶自己走,哪里还有不明白的?
“婶娘,你这是要赶我走?”高明怀沉下脸:“这么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,我才住三天!”
“那又如何?”洪氏也不装了:“以前我去你家,你们夫妻俩那眼睛能瞄到天上去,从来都看不起我。我吃你几顿饭,还得看你们的脸色。你既然看不起我,就别来求我收留啊!”
高明怀:“……”
他本就好面子,被人这样撵,心里又急又气,霍然起身出门。
洪氏飞快追了上去,临关门前,还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:“明怀,我这可都是为了你,不赶你走的话,你就不想着把媳妇儿哄回来。”
高明怀知道她不是这意思,也懒得和不讲理的妇人争吵。头也不回地远去。
走到了大街上,高明怀心里茫然,一时间只觉天大地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处。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后街上。
远远的看向洪喜雨的房门,他想着自己照顾了母子俩这么多年,回来住几天也不过分。
洪喜雨每每听到门响,心里就是一紧。
她和高明怀来往的事不是秘密,后街的人都看到过。以前最多冲她吐口水。可自从邰三鱼要和离又在衙门前大闹一场后,知道的人更多,这些人也愈发不掩饰对她的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