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相公,怎么了?”陶茱萸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的,像是没瞧见栾良砚黑如锅底的脸色一般。
怎么了?
栾良砚很想告诉她,她这辈子哪儿都去不了,只能呆在他栾良砚身边,为了留住她,他可以不择手段。
但他又怕吓到了眼前这只小兔子,只得颓然坐了回去,垂着头低声道:“算了……你还是去厨房看看汤吧。”
“哼,今日的汤没你的份!”
听到门口传来的冷哼声,栾良砚刷的抬起头,盯着陶茱萸离去的背影,忍不住捂着眼睛笑出了声。
他家小兔子又木又呆,还好不算笨。
一直跑到后院儿没人的地方,陶茱萸才停下脚步,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,只觉脸上一片滚烫。
陶茱萸也没料到,她在栾良砚面前会越来越放松,今日居然还使起了小性子,想到栾良砚方才的神色,她心底又觉有些甜蜜。
不过她刚刚有些话倒也是真的,她留了不少银子在醉仙楼专门贩卖消息的地方,请他们留意十年前有没有哪个富贵人家,或是书香门第走失了闺女的。
至于为什么只留意这两种人家,陶茱萸认为前些日子栾良砚对她身世的推测很是有几分道理。
还有就是,不管找没找到生身父母,只要栾良砚身边出现了其他女子,她都会离去。
她陶茱萸不是那种既碍他人眼,又让自己难堪的人。
莫约过了有三五天,陶茱萸才带着新进的下人将宅子收拾妥当,栾良砚也进进出出的,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。
刚开始时,在栾家做惯了家务活儿的陶茱萸,对家里那些粗使的人还真有些用不习惯,直到那些人哭丧着脸跟她说,她这是在抢他们的饭碗,陶茱萸才慢慢将手里的一些杂活儿交出去。
而这时,陈鸿章老先生也如期到了浔阳城。
要说这陈老先生,那也是一代传奇,从小父母皆无,吃着百家饭长大。稍大点时,靠着给私塾扫地整书,换取到旁听的机会,硬生生从一个无名小卒,走到了当今最富盛名的鸿儒之一。
更不用说,他门生遍布天下,为官为仕的也不在少数,手底下还教出了好几个状元。因此,每到一处,便会在当地引起不小的震动。
而陈老也放出话来,他感念恩师对他的帮助,要在恩师的故土浔阳城办一个临时学堂,在这儿多讲些时日的课。
凡是一心向学的人,只要能拿得出一篇让他看得上眼的文章,便可入他的学堂听他授课。
消息一经传出,陈老下榻的院子都快被那些学子踩破了门槛。而陈老批阅起文章来更是毫不留情,不少学子被他骂到抱头痛哭,恨不能一头撞死在他家门前。
最终,能勉强入陈老眼的文章不过也就十一二份,而栾良砚则是其中拔尖儿的。
此后栾良砚每日便往返家与学堂之间,午饭也由陶茱萸送去。
陶茱萸每日带去的食盒里,不光有给栾良砚准备的饭菜,还额外装有不少瓜果点心,这些自然就便宜了栾良砚的那些同窗。
故而日子一长,栾良砚家恬静又贤惠的媳妇儿,便成了学堂里那些学子们每日最期待出现的人之一。
这日,陶茱萸又如往常般给栾良砚送饭,只是今日陈老讲的文章长了些,她到时学堂还未下课,便只好在廊外静静等候,顺便也听上那么一听。
谁知在空歇时间,有眼尖的学子瞧见了她,便笑道:“先生,这晌午都过了,您便是不心疼我们,那也不能叫栾嫂子在那儿干等着吧?嫂子那么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儿,若是叫这日头给晒坏了,栾兄岂不要心疼死?”
这话一出口,不少学子也跟着起了哄,而坐在最里头的栾良砚也眼巴巴的看着陈老,他家小兔子可不经晒。
陈老先生对于学问很是严厉,但平日里却是一个温和的老头子,他捻着胡子笑道:“一群猴崽子,罢了,今日便先到这,放堂。”
待陶茱萸走进后,陈老第一个凑到了她跟前,盯着她手里的食盒笑问:“小娃子,今日准备啥好东西了?可有我这老头子一口吃的?”
陶茱萸轻笑着将食盒里的碗碟都拿了出来,放在一旁早就垫好台布的桌子上,将一个白瓷碟儿递到了陈老面前,怡声道:“做了些荷香糕和吉祥果,相公说先生不大吃甜味儿,我便没怎么放饴糖。先生尝尝,可还合您口味?”
陶茱萸手艺一向不错,再加上她又用了十二分的心思,两碟点心瞧着分外诱人。
陈老瞧着手里小小荷叶状的糕点,不禁笑道:“小娃子有心了,还记挂着老头子我的口味,只是这栾小子怕是要不高兴了。”
陶茱萸看了栾良砚一眼,真诚地说道:“先生这说的是哪儿的话,相公在家整日念叨着您的好,说是能拜在您门下,是他三生有幸,对于先生的扶助,他无以为报。”
她这话说得陈老先生眉开眼笑,只一味地夸赞栾良砚有福气,娶了个好媳妇。
陶茱萸将栾良砚给她准备的启蒙书看完后,又找栾良砚讨要了好些本,书读多了,将她整个眼界打开了不说,还使得她为人处世进退有度,言谈举止也落落大方。
一名唤赵轩的学子此刻更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感慨道:“要说起来,还是栾兄有福气,不仅文章做的好,还娶了嫂夫人这么个温婉可人的美娇娘。不像我,家中只有一母老虎,别说给我整吃的了,平日里对我有个好脸色就不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