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为百姓做事儿,何谈功劳?”郑友潜笑眯了眼睛,将账本放回桌上,“刚听人说,栾兄这里来了客人,可是栾兄的熟人?”
栾良砚脸色沉了下来,隐含怒气地说道:“怎的,我这里还被郑大人布置了眼线?一点小事儿,这么快就被郑大人知道了?”
见状,郑友潜连忙讨好地解释道:“栾兄错怪老弟了,只是我的人路过时恰好撞见了,他怕栾兄有麻烦,才特意跟我说了一声。”
闻言,栾良砚脸色才有所好转,“我还以为是郑老弟不相信我,文华,你将老人家请出来给郑大人瞧瞧。”
片刻后,郑友潜便见文华带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走了出来,便问道:“栾兄,这老人家是……”
栾良砚挥挥手,示意文华将人带下去,而后走到郑友潜近旁,低声说道:“我府里有些不大平静,听说这老人家神得很,想过几日带回京,让她去我府上瞧瞧。”
郑友潜此刻的注意力,完全被栾良砚说的过几日要回京给吸引住了,便强压住兴奋地问道:“栾兄过几日就要回京了?”
栾良砚笑着点点头,“江南有郑老弟在,没啥好担心的,我准备过两三日便回京,将老弟的业绩都呈报给陛下。”
“哈哈哈,那老弟先在这谢过栾兄了,”郑友潜忍不住大笑起来,“走,走,今儿晚上我请栾兄去外面好好耍耍。”
栾良砚却摆摆手,有些遗憾的说道:“瑶姬姑娘这样的美人儿,在京城可见不着,我还是趁机多去瞧她几眼。”
闻言,郑友潜凑到栾良砚耳边,低声笑道:“不如栾兄将人带回京去?”
“不可,不可,”栾良砚连忙摇头,而后有些尴尬地说道:“老弟也知道我家夫人……”
见栾良砚如此神色,郑友潜心底又鄙视了几分,但同时也更放心了,若栾良砚真想带瑶姬回京,那他还得好好查一下瑶姬的身份。
郑友潜恍然大悟地笑道:“老弟懂,那就趁这几日,栾兄好好跟瑶姬姑娘亲近亲近。”
栾良砚给了他一个还是老弟懂我的眼神儿,而后说道:“老弟稍等片刻,容我去换身衣服,然后一起去天音阁。”
进了后院,栾良砚见张伯正等在那里,便指着桌上他写给陶茱萸的诗说道:“老伯,你把那首诗抄一遍,我带去给你家姑娘。”
见到栾良砚和郑友潜,红妈又笑成了一朵花儿,“二位爷,来了?还是跟昨儿一样,请瑶姬姑娘?”
“对,还有把你家的好酒好菜,都端上来。”郑友潜豪气的将一张银票塞到了红妈怀里。
一曲终了,栾良砚笑眯眯的将一张纸递给了瑶姬身边的丫鬟,“我给你家姑娘作了一首诗,劳烦递给她。”
“情诗?”郑友潜将胳膊搭在栾良砚肩膀上,笑得不怀好意,“栾兄,你可当心别惹了一身风流债。”
栾良砚笑道:“有些风流债可有趣儿的紧。”
“哈哈哈,栾兄高见。”
张瑶有些疑惑的接过丫鬟手里的信纸,打开一看,神色大变,她快速看了一眼郑友潜那边,见他只拉栾良砚一起说笑着,并未注意到她,这才放下心来。
她迅速收拢心神,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,只拿一双眼睛,细细地分辨着纸上的字迹。末了,她终于确定,这的确是老管家张伯的字迹。
在张瑶的记忆里,前十年都是躺在别庄的床上度过的,除了父亲和伺候她的三人,她谁也没见过。
后来,慢慢能下床了,出门时还是被要求戴着帏帽,而且不能对任何外人透露自己的身家姓名,她也向父亲哭闹过,而父亲则许诺她,等他们离了江南,她想做什么都可以。只是……
她所有的学识都是父亲亲自教的,而她唯一见过的另外一人的笔墨,便是张伯的,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认错。
“瑶姬姑娘,在下写的诗,不知姑娘可看的中。”栾良砚大着舌头说道。
张瑶浅笑道:“小女子不通诗书,看不懂栾大人写的是何意,不过字瞧着倒很是不错。”
“那姑娘就好好琢磨琢磨,我明儿再来,”栾良砚一把拉住郑友潜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“郑老弟,回了,回了。”
郑友潜便随着栾良砚往外走去,经过张瑶身边时,快速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张纸,隔着帘子瞧不大清楚,看上去似乎是一首七言律诗,便放下心来。
刚回到行馆,文书便将两封信递给了栾良砚,“老爷,夫人和国公爷来信了。”
栾良砚连忙洗去了身上的酒味,拆开陶茱萸的信慢慢看了起来,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,连着看了两三遍,才将信小心翼翼收在锦盒里。
待拆开国公爷的信时,神色却有些凝重,他拜托敬国公帮他留意靖南王府和户部尚书府的动静。果不其然,前几日,户部尚书石中庭派了大量人手出京,不用想,定是冲着他来的,看来他得加快动作。
“文华,”栾良砚冲着外面喊了一声,见文华小跑了进来,便说道:“你立马去租一艘小船,记住,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,我们后日便走水道回京。”
“是,”文华连忙应了下来,而后又问道:“那账册我们不要了吗?”
“当然要,”栾良砚坚定地说道,“张姑娘明儿若还是不愿将账册交出来,便带着她一起回京,再呆下去,恐怕我们谁都走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