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的孙柏坤已经病了快半年,面颊消瘦,眼底青黑,整个人瘦得只剩一副骨架。
若是没记错,他再熬小半年,就会离世。
于氏低声道:“你舅舅痛得睡不着,昨晚一夜没睡。刚刚睡着,你最好小声些,别把人吵醒了。”
楚云梨嗯了一声:“我就想看看他。舅母,我有些渴。”
于氏翻了个白眼,还是转身出门端茶了。
于氏和孙柏坤成亲多年,只得一个儿子,就是林絮烟的表哥孙柒,已经成亲,今年初还生下了孩子。今日不在,跑去村里收药材了。
那个表嫂对林絮烟冷淡得很,今日从头到尾就没出现。
等到屋中只剩下她和床上睡着的孙柏坤时,楚云梨伸出手,去握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腕。
把着脉,楚云梨眉心微微皱起。
大抵是察觉到了手上的动静,孙柏坤眉心微皱,睁开了眼睛。看到床前的楚云梨时,嘴角一扯:“絮烟,你来了?”
楚云梨收回手:“舅舅,你这几日如何?”
孙柏坤一开始只是得了风寒,不觉得自己能病多重,还撑着去村里收药材,后来渐渐地身子越来越虚弱。
病得久了,他恍惚有种自己会一病不起的感觉。
人嘛,生老病死是常态。他孙子都有了,也该坦然赴死,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林絮烟。
絮烟没有那个娘家,等于没有。卢家富裕是真,但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。
那卢明连整日守着苏巧巧,还说什么把她当妹妹看……都是屁话。他要是不看顾着,还不知道絮烟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。
“就那样。”孙柏坤才四十不到,整个人却仿佛迟暮的老人,勉强打起精神:“我会好起来的。”
楚云梨把他的手放入被子里:“舅舅,我觉着你该多看几个大夫。我已经让丫鬟去请了城中的叶大夫和杨大夫,如果他们治不好你,我就去隔壁府城请。”
她口中的两位都是大医馆的大夫,出诊费都不低,孙柏坤摆了摆手:“没必要,齐大夫医术不错,听他的意思,我这病得慢慢养着,谁来瞧都没用。还是别让他们来了……”
大夫望闻问切,简单的病症还好。若是疑难杂症,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见解。
所以,大夫有个默认的规矩,就是不能四处看诊,更不能到处拿药来吃。万一相克,会惹得病情更加严重。
如果另外两位大夫真的上门,齐大夫会生气的。
若是脾气不好,兴许以后都不会再帮忙治病。
孙家大门外,于氏看到拎着药箱前来的两位大夫,顿时皱眉:“我们家没请大夫。”
两位大夫平时都不爱出诊,今日若不是看在卢家丫鬟给的出诊费高,压根儿不会跑这一趟。闻言看向丫鬟:“你怎么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