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英不用担心,我妹妹厉害得很,这京城之中也少有敌手,想是有事在哪里耽误了,待回来问问便知。”
裴秋英虽知道云妙会些功夫,却从来没有见她用过,不由得好奇问道,“相公说的妹妹这般厉害,比起相公来又如何?”
云涛摸摸鼻子,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,“自然是小妙厉害了。”
裴秋英吃了一惊,想了想却道,“父亲母亲怎么会让妹妹学武的?我家是世代武将,我小时候想跟着爹学武,我爹却道女孩子家的,学也学不成个什么,反落个凶名儿,还不如去学些女红才是正经。”
虽然后来爹娶了继夫人,渐渐相信了继夫人的蛊惑,与自己这个嫡女日渐疏远,但裴秋英一直认为爹当年的话是对的。
不过见相公语气中颇有自豪之意,裴秋英那质疑的话也就咽了回去。
听人来报说是云妙回来了,裴秋英便忙忙地过去。
瑞娘正在数落着云妙,说她不该在那么重要的花会上,丢下裴秋英便不知去向,回家也这般晚。
云妙垂头听着,也不反驳,其实她今日元神受伤,精力大减,好想睡觉啊。
裴秋英一进来,瑞娘便停了,下意识地不想让儿媳妇见到自己教训女儿。
裴秋英在外面也听见了几句,因此进门来便不罗嗦云妙先走的事,反是说起了她在花会上跟那些已婚闺中好友聊天得来的消息。
全都是未成亲男子的消息,这个好友的小叔子啊,那个好友的表弟啦。瑞娘虽然听得饶有兴趣,云妙却是昏然欲睡。
唉,已婚妇女好可怕!
原来那个人淡如菊的裴小姐去哪里了啊啊啊!
好容易等娘亲嫂子走了,云妙倒头便睡,只留下哀怨的小雪在角落里挠墙。
人家的桃子啊,小雪要吃桃啊!坏主人!
云妙果然是伤得狠了,这一觉睡得昏天沉地,居然就是两天未醒。
瑞娘已经来看过好几回了,见女儿面色红润,呼吸均匀,也不象有什么病的,请了大夫来诊脉吧,那小白猴却是吱吱乱叫着,对着大夫直呲牙,还是自己好说歹说才放了大夫进门。大夫看了也说是无事。
瑞娘想到几年前小妙也曾经有过长睡几天的时候,觉得自己女儿定能醒来,每日来看上三回。
谁知云妙到了第三日,居然还是不醒。
瑞娘有些急了,正要让儿子帮忙去请个太医来,忽然门外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个丫环,是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,平时还是挺沉稳的,如今却是脸色发白,喘着大气,结结巴巴地道,“夫人,府,府里来了钦差,请,请夫人快去正厅接旨呢!”
瑞娘出身普通商户,在碧柳城里也没见过几个官,还是来了京城之后,跟着夫人圈中交际,见过的最大品阶的贵人也就是开阳候家的谢珏了。
如今冷不丁地来了圣旨,那心中登时就吊了起来,七上八下的,也不知道是吉是凶。脚下直发软,让丫环们扶着快步赶到了前厅。
儿媳裴秋英却是已经先来了,厅中还有三个身着太监服色的人。当中一位显然是为首的,年纪三四十岁,面白微胖,颌下无须,高姿态地倨着首位。
儿媳裴秋英抱着小孙子云祯,正客气地跟那为首的太监搭着话,听着话音,那位原来姓马,裴秋英称其为马总管。
身为大将军之女,裴秋英见识气度自然也高些,见着这位天家来使,立时便给身边丫环使眼色,那绿烟忙为那来宣旨的马总管奉茶,悄然地在茶杯旁放了个荷包,那马总管借喝茶之机,捏了一把,见里面没有硬的东西,倒是张纸状物,心里满意,不动声色地收了荷包。
云晨和云涛已经派人去叫了,这等人的空档煞是难熬,马公公见这云家虽是小官之家,却有个上道的儿媳,且日后还有大造化,瞧着这婆媳二人焦灼的神情也有点于心不忍,便有心卖个好,和气地问道,“还有位云小姐,怎么不见?”
瑞娘忙陪笑道,“小女正巧身染病症,卧床不起,恐怕不能出来,还望这位总管海涵。”
她听着儿媳称呼这位公公为总管,便也跟着这么喊,马总管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,沉吟了片刻,方摆摆手道,“既是病了,便不必出来了。”
裴秋英见这位这么好说话,料想这圣旨中应该不是什么祸事,不由得放下心来,悄然松了口气。只有抱在怀里的小云祯天真无畏,好奇地打量着家中新鲜的来客,又滴溜溜地盯着马公公怀抱的金黄色物事,直想伸手拿过来玩,不过见他娘亲面色沉重,小云祯也没敢乱叫乱动。
等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,云家的两个男子都匆匆赶到,额头还滴着汗,进得门来的面色也都有些惊疑不定。马公公瞧着这父子俩,倒是儿子比老子还镇定些,果然做武将的就是不一样啊。
人都到齐了,香案也摆好,云家众人依次跪好,仆从们也都跪在门外,马公公迈着方步,挺腰昂头,来到香案前,用尖利的嗓音高声念起了圣旨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兹闻工部郎中云晨之女云妙温良贤淑、品貌出众,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。今有南乡公府礼部侍郎上官寿之嫡子上官衡,年已弱冠,适婚娶之时,当择贤女与配。值云妙待宇闺中,与上官衡堪称天设地造,为成佳人之美,特将云妙许配上官衡为妻。着两家择良辰完婚。钦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