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万贵听后开口问:“你想让咱们同官差和流放犯一起走?”
“没错。”纪兴泽点头,“我已经打听过了,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也是恒山郡。”
陈猎户却道:“据我所知,官差押解犯人可不管什么刮风下雨,每天必须要行进几十里,如果当日没有完成,过后的几日还必须地补齐。”那就意味着同他们一起赶路会非常辛苦,也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自由。
纪兴泽:“可是灾民越来越多,危险也会越来越多,越来越大。”现如今已经不光是他们这些原有灾民,最近因暴雨和山洪爆发导致一些村民无家可归他们有的也加入其中,另外前路干旱了许久,还会有更多的灾民加入进来。
他的话让一众沉默不语。半天过后,孙万贵提议:“咱们不妨听兴泽的先坠在后面跟着官差们走,等到了安全的地方,再像现在这般一边赚钱,一边赶路。”等到了恒山郡需要钱的地方太多,两手空空就去那,拿什么安家?
陈猎户点了点头,“亲家这话倒是不错。”他虽然心疼妻女,但是也怕还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。这次碰到的是不入流的山贼,万一遇到强悍的土匪即使有他们几个在,可又能如何?最后下定了决心,“那咱们就这么定了,先跟着官差们走一段。”
打定了主意,大家早早睡下。怕安氏母女做噩梦,孙万贵将在集市闲下来那会儿做好的安神木珠子给了二人一人一颗。
几伙人住在一个山洞虽然十分拥挤,睡觉都伸不开腿,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,那就是值守不再需要那么多人,每个人值守的时间也大大缩短。这一宿大奎把这个任务接了过去,由他和瘦猴几人一人看一个多时辰。
第二天天还没亮,最后一个值守的瘦猴就将众人叫了起来。
“大家赶快收拾,官差要出发了!”他嚷嚷道。
“怎么这么早?”第一个醒过来的纪兴泽瞅了一眼洞外的天,眉头微皱。
瘦猴苦笑,“咱也不知道啊!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也庆幸最后一个守夜的是瘦猴,他还机灵地知道查看官差动向。
随后被叫醒的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。好在知道今早要早起赶路,各家将东西都已经提前收拾好,也就是将睡觉用的草席和铺盖一卷就可以上路。
等他们出去时,官差正拿着鞭子驱赶流放犯上路。有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恳求官差再给一点时间。
“官爷,孩子病了,孩子他爹去请郎中还未回来,能不能等等再出发?”
“等?”其中一个差役道,“这几天下暴雨已经耽搁不少行程,下个月二十之前到不了恒山郡你们能替老子挨罚不成?”若不是这妇人夫君给了钱,他们才不会让他夫君偷偷去寻郎中。之所以不用派人跟着,是因为一家老小都在这,他若是跑了,一家老小全都要罪加一等。
“可若是夫君带着郎中赶过来,找不到我们怎么办?”妇人哭得更加伤心。
“那也没办法,谁让他不早点赶回来。”差役说完,挥舞着鞭子骂骂咧咧赶众人尽快上路。
“丽娘,”就在这时,另外一个妇人上前开口询问,“川儿是睡了吗?怎么许久没听见他的哭闹声了?”叫川儿的孩子才一岁多一点,自打前天开始时不时捂着肚子哭闹不止。为此,川儿的爹娘没少挨人骂,还有人催促让他们夫妻想办法让孩子闭嘴。
“应该是睡了吧?”丽娘有些不确定。
“你打开襁褓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妇人总觉得不对劲儿,才会催促。
“啊?我这就看。”
丽娘本以为孩子不哭不闹是好事,兴许就是病好了。可当她打开襁褓,一张灰暗的小|脸映出眼帘。那是她的川儿,可为何像是了无生息?她颤抖着手朝孩子鼻前探去,半天过后却未见有温暖的气息流出。她又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,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。
“不会的!”丽娘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,“川儿!你可别吓娘!你若是肚子痛就哭出来,喊出来!娘不会再捂你的嘴,你哭啊!你喊啊!”
“丽娘,川儿不会已经……”没气了吧?
妇人低头朝襁褓看去,待确定自己猜测没错后,重重叹了口气!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。也许孩子在这个节骨眼没了反而是种解脱,无论是对孩子,还是对大人。
不多时,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整个流放队伍,就连孙家众人跟在流放队伍后面的灾民中也听说了这个消息。
孙福喜听说后愈加庆幸自己穿越到的是孙家,也庆幸自己上一世与小宝结契,才使得她在前几天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活过来。当然,她也不否认这其中有纪兴泽的功劳。
死个把人,还只是一岁多的孩子,在流放的路上早已经司空见惯,即使流放队伍中的众人知道这个消息,也多波澜不惊。
可是作为孩子的母亲,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且更多的是自责。责怪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,责怪自己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不仅没有及时给孩子请郎中,还在别人嫌弃孩子哭闹时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哭。
就这样,带着无尽的悔意,丽娘在川儿爹还没有回来之前,抱着孩子撞了树,且一命呜呼。
之前同丽娘说话的那个差役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,只说了句“等她夫君回来后自行处置”,便催促犯人继续赶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