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音看向前车门,眼睫上银霜轻晃,眸光定在一处。
——江子安开门下了车,问她们什么情况。
迎上对方的目光,霍音礼貌地颔首笑了下,旋即移开眼,意欲落在他处。未料却陡然被山下方向的远光灯一照,有一瞬间眼前致盲发白。
什么也瞧不见。
直到濯白的手本能地半掩住强光,恍惚之中,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山下疾驰来。
被黑暗吞没尾巴的盘山公路上,越野车前的光线像是五万米深井里一盏温黄的矿灯。
开车的男人绷着脸,长颈下颌之间的交界线浓重紧绷。
他猛打方向盘,轮胎在雪地落下碳黑的灼痕,越野车急剧摆尾,带着震颤山野的巨响,干净利落地直往道中央一横。
远光灯后的人。
满目无畏。
像奋身逆行冲进火场。
然后是“砰——”的一声,下滑的出租车车尾撞上黑色越野车,终于被紧急逼停。
所有人始料未及。
那人却仿若意料之中。
十拿九稳,举重若轻。
霍音唇齿微张,愕然看着刚刚撞上的两车,余光远远见着程嘉让开了越野车的车门,朗硬的短靴踏上覆雪的公路。
车门随手一关,在这寂静山岭,道旁的积雪扑簌簌从树枝颤落。
越野车的远光灯还开着,打在陡峭的山壁上,年轻男人逆着光,影子被拉的很长。
霍音垂头看着他的影子步步逼近,及至眼前。
江子安和岑月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——
“卧槽,让哥牛逼,这么轻松就搞定了。”
“嘉让学弟真行啊,上星期提的新车,少爷你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。”
“学姐你这就不懂了,我让哥这是赶来江湖救急,救急怎么能叫造钱呢。”
“……”
另一边,出租车司机控制住车,干脆掉个头,车费也不要头也不回下山去了。
程嘉让短靴最后一步落地。
一手插进裤袋,冲江子安口:
“上山。”
“别扯淡了。”
很漫不经心口气,波澜未惊。
或许。
真如a大那些人所说。
程嘉让是最大胆妄为,叛道离经的浪子。
霍音看着地上被拉长放大的影子,他们的声音在她耳边格外清晰。
“江子安,谁让你挑这破地方儿吃饭,现在出租车跑了,你学姐我就坐你的车上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