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。”
“后来三姥爷就回北京了,一直想着这事,苦于无计可施。那时候山高路远,音讯难托,很长一段时间联络不上。”
“再得到消息的时候,就是刘咏琴死了,难产,大出血。大人孩子一先一后,当场死亡。”
再然后不用重新说一遍。
正是这个,倒叙故事的开头。
1985年,刘咏琴去世,徐晖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,从北京赶到安徽。
来的时候,河西荒草地,人已草草下了葬。
身边男人话音落下的时候,霍音已经泣不成声。
她是很感性的小姑娘,看动物世界,动物大迁徙,所有的动物都离开,只有一只未成年的非洲小象因为贪睡遗落在一眼望不见底的大草原,一睁开眼举目无亲。
这个场景,她都会哭。
何况是身边人不与人道的昔年秘辛。
她想起今天上晌在刘家听到刘老太太和徐老聊天的只言片语。
“这是你家小孙女?这日子过得可真快,连你都是有孙女的人了,老太婆我孤寡老人一个,按正常来算,是不是都该有重孙了?”
“小姑娘是我带的学生。”
“我这一支没有后人,不过小姑娘确实是能做我孙女的年纪。”
“没有后人?你的意思是,你后来没有再…?”
“没有了。”
霍音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听懂徐老行将就木的语调。
或许在他那里,他一生,早在两天两夜下了绿皮火车,听到她下葬的消息起,就已经终结了一半。
急骤狂呼的西北风里,霍音两手皆被冻得萤红发僵,她两手来回一下下擦着脸上不断下落的无声的泪。
却好像,好难止住。
几乎是涕泗横流,泛滥成灾。
她今天出门没背包,窘迫地翻过身上所有口袋,没有找到一块儿纸巾。
一时之间,又是窘迫,又是难过,百感交集。
不过。
更窘迫的还要数她陡然被程嘉让点到名,脸上涕泪还没擦干净,下意识抬起头,被他看了个完全。
“霍音。”
他似乎被她的样子逗笑,摇摇头嗤笑了声,
“怎么还能哭成这样。”
“我、我就是听了很难过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