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申觑着胥绍轩的脸色,俯身割断她身上的绳索。
石刀并不锋利,她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将拇指粗细的麻绳割开。
人群里发出一阵嘈杂声。
巫祝巫医的学徒们手执棍棒和石刀,警惕地盯着胥绍轩,生怕她逃走。
但胥绍轩恢复自由之后,没有逃走,更没有试图夺一件武器反抗。她的手脚有些麻木,刚能活动之后,便跌跌撞撞地冲到胥良攸面前,一手揪住他的衣襟,一手扼住他的脖颈,厉声问道:“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吗?你对得起阿兄的教导吗?阿母生你养你这么多年,你就这样往她脸上抹黑吗?”
胥良攸起初略有挣扎,但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公子,如何敌得过征战沙场的将军?
随着胥绍轩的问话,胥良攸的脸色慢慢地涨红。
“阿姐……”他泪水涟涟,晶莹的泪珠从腮边滚落,艰难而断续地说道,“阿姐,我,我只是一时糊涂,受人蛊惑……我知道,知道错了。”
胥绍轩无力地放开手,胥良攸深深地吸进几口新鲜的空气,继而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他看向胥绍轩,目光微垂,掩饰住眼中的愤恨,低声下气地哀求:“阿姐,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胥绍轩不再看他,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祭桌旁边,低垂着头,不知在想什么。
巫祝问道:“胥郎君,你毒害巫医,并试图借由她的死,挑起泉和国与天盛朝的纷争——”
胥良攸惊慌地打断她的话:“不!我没有!”
云晨娘冷笑一声:“胥郎君,巫医所中之毒,非我泉和国所有,在你房中又搜出此毒,若非是你,难道是巫医自去你房间里找到毒|药,又自己吃下去不成?”
胥良攸声音尖利:“难道你们泉和国之中便没有人去过西疆,我是带了些药物防身,凭这就能说是我下的毒吗?”
胥良攸这话还没说完,已经有不少人扶额。
云晨娘刚死了师母,此时看着胥良攸,恨不得生啖其肉。她冷笑不语,胥良攸以为她有松动,正准备趁热打铁,易申咳嗽一声,低声提醒他:
“胥郎君,我们从你房间里搜出好多种毒|药,南的北的东的西的都有,你怎么知道巫医大人中的是西疆的毒?”
胥良攸怔愣半晌,勃然变色:“你们,你们诈我的话!”
易申可不想认这个罪名,她瞪大眼睛看着胥良攸:“胥郎君,你房中有西疆的毒|药难道不是真的?巫医中了你的毒难道不是真的?事情是你自己做出来的,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,你自己做贼心虚漏洞百出,却说我们诈你——你怎么这么不要脸?”
胥良攸在千娇百宠之中长到十几岁,一直顺风顺水,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?他当即便涨红了脸,连说几声“你你你”。
易申长舒一口气,扭头对云晨娘说:“小姨你看,他居然还有羞耻心,他还会内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