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过去,虚掩的房门,将里面的声音毫无障碍地传递出来。
“陆先生,枕叶区的神经是极为复杂的,从目前各项报告来看……“门内的声音停顿了数秒,“可能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。”
门外,夏云的脑袋出现刹那空白,她收住了伸出去的手。
“虽然目前的情况并不理想,但你还年轻,先调整好心态,这样才有利于后续的治疗。”
最坏的心理准备。
调整好心态。
夏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,由于这一刻来的毫无心理准备,门里的人还说了些什么,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她只明白了一件事——陆一帆为何要将复诊安排在今天。
他是不想让两个人去面对这一结果。
夏云脑袋有些懵,一颗心好像突然被人拎到了半空中,就那么悬在那里,摇啊晃啊。
她垂下手,悄无声息地往回走,走到一处转角,怔怔停下来。不知何时,眼泪已经打湿了脸庞。
其实,她并非惧怕这样的结果,她惧怕的,是陆一帆会因这一结果再次推开她。
她当然也为这结果而痛切,感到遗憾与无助。但她真的真的无法接受那人再一次离开自己。她甚至认为陆一帆的今天皆因她而起,她是造成他失明的始作俑者。
一想到这,夏云开始泣不成声,是她,将陆一帆与黑暗桎梏在一起的。
眼泪如同决堤的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
不时有人从她身边走过,偶尔有人会打量上几眼,更多的人,则是默默走开。在医院,眼泪好像是个随处可见的东西。
过了许久,在杂沓与冰冷的脚步声中,夏云渐渐冷静下来。
既然回天无力,就只能与生活讲和。
一双眼睛,就要她溃不成军,她不愿意!
夏云擦干眼泪,按捺下所有的负面情绪,重新向着那间诊室走去。她从转角出来,远远看着那间虚掩的门,眼睛里涌动着坚定的光芒。
忽然,门由内而外打开,她看到了陆一帆和石磊的身影。夏云脚底一滞,仍是没控制住情绪,“陆一帆……”
她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,奋力跑了过去,紧紧地抱住了对方。
陆一帆神色凝住,也拥住了怀里的人。
“夏云?你怎么来了?”
怀里的人将脸埋的更深,她想说些什么,言语上的苍白却叫她如鲠在喉。
陆一帆却继续开口了。
“夏云,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?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真的不在乎和一个失明的人在一起?”
“不在乎。”
“可是,这样的生活很麻烦,很辛苦,你真的想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