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医生确认向坤没有问题,办完手续就出了院,小吃店只好等过阵子休整后再重新开业了。
找了个空闲,阿羽独自来到黄大仙的墓地山,在一处位于角落的墓碑前,将碑牌清理干净。
瓷照上的郑安淇清纯可人,颜如朝露,永远定格在了17岁。她生前是名天主教徒,阿羽准备了一串玫瑰念珠与鲜花置放在墓上。
她点燃了那副暴打鬼头森的拳带,当作寄予另一个世界的信物。
91年,令人心碎的惨剧,宣告两名少女的人生天翻地覆,郑安淇殒命,阿羽则因她走上不归路,难以回头。
五个年载间,信仰于阿羽不复存在,无数次祭奠,只形成了执拗的信念,复仇代价不论高低,她始终要以天理之名慰藉逝者,也为了救赎自己。
墓地山寂静无言,阿羽默然无声,至夕阳斜映才离去。
接下来是老天给的假期,她总算能和向坤好好享受难得而短暂的天伦。
最后一日,父女俩去街市买了许多菜,打算下厨吃上一顿,两人忙活了许久。
经历了砸店事件,阿羽为了不让向坤担心,谎称在元朗那边重新找了个工作,向坤仅仅叮嘱她注意安全,不要弄伤身体,对于详细具体的细节不作过问。
叁天后,阿羽如约来到黑虎。
八角笼周围零零散散地堆积了各种拳击训练器材护具等杂物,沙袋处有叁两个拳手正在交谈,多半是乌鸦豢养的人。
他们时不时向她投来目光,诧异而不善。
阿羽把包放下,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,恰巧四眼仔这时看到了她,走了过来。
被出手打过后,他对阿羽有些忌惮,但还记恨在心,很不满意地问:“点解来得咁晚?”
“怕我逃走?”阿羽反问。
四眼捡起一摞衣物扔给她:“呐,俾你嘅衣服。”
她瞥了两眼,是几件崭新的女性格斗衣,颜色花花绿绿,应是专门为她准备,还真离谱,威胁当拳手不算,连穿衣的自由都要剥夺。
“我唔想穿。”
“叫你穿就穿,别在黑虎搞事。”四眼大拇指往二楼方向戳:“仲有大佬叫你上去找他,嗱嗱啉!”
不想理会这仗势欺人的狗东西,她来到盥洗室换衣服,阿羽嫌弃得要命,从中挑出算是看得过去的一套胡乱穿上,内心已经骂骂咧咧,剩下的那些不是太暴露就是太夸张。
长裤还好,上衣短得遮不住腹部,露出肚脐和一截腰,她拼命往下抻也无济于事。
再次走出来时,在场的几个男人忍不住对她行注目礼,连四眼都偷瞄了好几下。
经年累月的锻炼,她浑身没有一丝赘肉,双肩平整锁骨凸起,手臂和修长的双腿镌刻着若隐若现的紧实肌块,马甲线裹挟精致的腹肌让腰肢看上去苗条有力,胸臀丰满成为焦点,一整个人如同漫画里的角色形象,时下港片荧幕上火爆的女打星也不过如此。
阿羽本人并不喜欢被过多关注,匆匆上了楼。二楼的构造很简单,经过一间大休息室和露台,尽头处便是乌鸦的房间。
她不打算敲门,没好气地一把推开,接着差点失声惊叫。
一对男女衣衫不整,正交缠在长桌上…
女子整件吊带连衣裙褪到腰部,两条胳膊环勾乌鸦的脖子抚摸着他的脑袋,底裤已滑至小腿,口里淫靡呻吟不止。
“啊啊…嗯…乌鸦哥快点啊~嗯嗯…”
“姣婆乱叫什么,几多分钟就咁湿。”
“人家受不了了~”
“马上来操你,腿分开!”
乌鸦赤裸上身,长裤拉链敞开,头在女子颈间游离,几乎将她揿倒。大手揉捏豪乳,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到大腿向上抬起,准备挺进下身粗壮坚硬的至阳之物。
冷不丁目睹这么香艳的画面,听到荒淫的对话,阿羽顿时不知所措,面红耳赤地呆立在原地。
两个还在火热中的人听到动静停了下来,朝门口望去。
乌鸦见是阿羽来了,便速度起身让对方穿好衣服出去,女子也不怕臊,穿好底裤拉上褪下的连衣裙肩带,整理好裙摆,经过阿羽身边时,娇嗔地撅了撅嘴。
翻云覆雨的好事还没到正戏就被搅了,乌鸦面色有些不悦,但很快恢复了常态:“你很讲口齿啊,不过真会挑时间…”
“…你找我?”阿羽脸上的红晕散到了脖子根,窘迫地看向地板。
乌鸦毫不掩饰地当着她的面拉上裤链,霸气地靠坐在沙发上。
此时阿羽掰弄着手指,努力让自己心跳降下来,乌鸦这才端详了她,这一看可移不开眼睛了。
女孩脸红的神态和她打架时的凶悍反差太大,叁次与她碰面都有不同体验,没想到还藏了一副这么好的身相,比刚才的骨女有意思得多。他禁不住有些着迷这种气质,恶趣味又上了心头:“你干嘛?蒲咁久冇揾过条仔?仲係冇睇过男人身体?”
阿羽转过头,乌鸦上半身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面前,钢筋铁铸般的虎体狼腰,坚实魁梧的胸膛,隆起的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荷尔蒙。
他们俩互相暗自欣赏起对方的外形,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很微妙。
“穿女人衣服挺好看的嘛。”乌鸦打破了短暂的沉默,阿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臊又不自觉地显现出来。
“少废话,找我做乜?“
“喂,你脾气真差,我而家係你老板。”
“砸店的帐仲冇揾你算,有屁就快放。”
乌鸦笑了,他没当回事,而是走到桌子那边打开抽屉,拿出个纸袋甩在上面。
“算,两个够唔够?”
“你倒是很大方,砸店还打人才这点?”阿羽嘲讽度拉满,毫不客气地拽过袋子。
“啱到就同我谈条件。”乌鸦抽了一口烟,收起笑容:“你表现得好当然可以谈,我已经安排你下周先打一场,试试你有冇资格。”
阿羽心一沉,深知由不得拒绝,只是没想过乌鸦那么着急。
“哼,咁快就用上我了,不怕输了坏你黑虎名声?”
“名声值几个钱。”乌鸦瞟向阿羽:“拳赛是一门生意,只要有着数…”
“你同肥佬田也没区别。”
“随你点话,别当黑虎係健身室,我不养闲人。想输啊,那准备好死在台上,才几天就忘记鬼头了?”
想起鬼头尸体吊在楼下摇摇晃晃的景象,她倒是差点忘了乌鸦有多疯狂残忍。
“认真点,说不定你会是我手里第一个女拳王。”
“没事我下去了,乌鸦老板。”阿羽放低嗓子走出门。
陈天雄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。
阿羽心烦意乱,饶是从小学拳,和过往数不清的斗殴相搏经验,也不能保证擂台上必胜,如果师父还在世就好了…
黑虎处处都极不正规,被强迫也得有张白纸黑字的合约吧,且那几个拳手散漫无比,真不晓得乌鸦怎么培养的。
她开始做热身准备,心里抱怨着,缠上绑带准备自己活动时,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拍了拍沙袋,趾高气昂地说:“喂,有人用了。”
明显就是挑衅,阿羽看看他,回敬一句:“写你名字了?”
对方是个寸头小伙,个子挺高,五官还算端正,一头流行的黄发,摆明想找茬,他动手推阿羽:“我说,滚开。”
阿羽稳住重心,往后小退一步,正愁肝火无地发泄:“想打交啊?”
一听他们要动手,其他人围过来想看好戏。
“你边个吖?同我扮嘢,信不信揍到你生理紊乱?”
生理紊乱…旁人听到这奇奇怪怪的词都笑出了声,开始不嫌事大地起哄。
“阿超!上啊!”
“超仔,让她见识见识你嘅摩易泰!”
阿羽觉得这般幼稚的行为还挺符合他的样貌,也差些被气笑,学着对方的语气:“摩易泰是吧?你哋几个大概只学了点皮毛,还想欺负人?”
“叼你母,你讲乜,口气唔小!”哄笑的人感到被歧视,立即骂道。
“哦~你就是老板请来的新人,佢哋把你传得跟神一样,我睇你不过花拳绣腿。”超仔抱起双臂,并不把她放在眼里。
“唔多啰嗦,够pok就嚟只抽。”阿羽心底那股争强好胜的狠劲暴露了出来。
还没等超仔开口,有个人跳出头:“我先!”
居然想玩车轮战,阿羽根本无所畏惧,来一个打一个。
进入八角笼后,前些天刚在此地恶战鬼头的场面浮现,她近年来的生命里,要么在打架,要么就是在打架的路上。
对手连碰拳礼都不屑,阿羽甩开手臂扭了扭脖子,顺势开打。
那边直接攻了过来,她熟练地格挡闪避,行云流水使出组合招,没多少来回就捶中对手下颌,再发力变线摆踢,直接叫他倒地不起。
第二个,第叁个全都招架不了她几下,笨拙地败下阵来。
超仔见识了阿羽惊人的力量与格斗技,总算明白老板为何会把她请来,但自己先前放出的豪言壮语无法收回,男人的颜面不能说丢就丢。
最终到他上场了,起手紧压猛追,不想给阿羽还击的空隙,有板有眼的泰拳招法倒比其他几个打得出色。
阿羽不急于还击,还在摸索他的拳路。
“喂,你躲乜嘢,不敢同我打?”超仔毛躁地大喊,一边高扫踢向她头部。
阿羽冷静地侧头,用肘部四两拨千斤借力挡开,对方收势太慢,她转身腾空一记神龙隐尾,踹在其大腿内侧,下盘受到击打,超仔没站稳向后仰倒。
“你也会摩易泰?”他揉了揉痛楚,开始怀疑起与对手的差距。
“再来啊。”
两人又是若干回合的较量,超仔占据不到上风,使的力道愈发蛮横,体力下降不少。
随着他飞膝踢空,阿羽瞄准机会顺着他下盘扫去,疾速变招潜袭,一秒瞬间压制。
“我认输!”超仔的投降比预计来得早,阿羽停止出手,合掌收式。
“承让。”她淡然地宣告胜利。
超仔颓丧地起身,只觉得丢人现眼,好似斗败的公鸡盛气不再。
不合时宜的掌声突然从二楼传来,所有人抬头看去,即刻表情紧张,提心吊胆。
乌鸦好一段时间没碰过女人,升腾的欲望被阿羽中断,想再喊个应召女郎什么的,又觉意兴阑珊,打消了念头走出房间透透气。
正巧赶上精彩的切磋,他一言不发欣赏完整个过程,望着阿羽姣好的倩影,不由暗笑,有点想感谢肥佬田了,没有那只猪的参与搅合,万不可能找到这样百里挑一的人。
“细耳超,你哋平时冇好好打拳,唔知天高地厚,今日记住教训了?”
超仔垂头应声:“係啊老板,我记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