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四面被戳出洞,箭矢如同流星在车内飞窜,刹那便在车内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箭网,合意只觉自己被重明带着滚了两圈,最终窝在马车一角,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外头才重归寂静。
合意胆战心惊地睁开眼,下意识抬头去看重明:“少爷你……”
重明微微摇头,合意立马闭嘴,两人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,随即只觉头顶一亮。
李智守“唰”地掀开帘子,目光挪到车板上看到相拥卧倒的两人,手如触电一般撒开,一连往后撤了好几步。
帘子轻飘飘落下,车厢内重归昏暗。
既然来者是李智守,那么外头的打斗必定是我方赢了。待重明翻身坐起之后,合意也连忙蹲站着将门口帘子撩了起来。
刚才情况危急,要不是有重明带着、合意压根来不及躲闪,这会儿看着卡在车壁上、散发出阵阵寒凉的箭头,合意顿时忍不住后怕。
李智守这才敢走过来,只是禀告时垂着头看地,仿佛车底下有金子银子一般:“回禀少爷,这伙贼人总共有十来个,被我等制服后便立即服毒自尽,应当是死士出身。”
合意往外窥了一眼,便见马车停在一处偏僻巷子中,杨府护卫旁倒了许多蒙面黑衣人。
李智守抱拳,问道:“刚才那箭属下未曾及时阻拦,少爷可有受伤?”
重明举起了手,只见他臂膀外侧一处衣裳破碎、皮肉外翻,好似是被箭矢划破了,重明看着伤处眉头微皱:“刚才还觉得这处疼痛,这会儿没感觉了。”
李智守上前细细检查,发现那处伤口周围隐隐泛起青紫色,连忙往重明臂膀上点了几个穴位,才焦急道:“少爷似是中毒了,得赶紧回府医治!”
几人不敢耽误,直接驾着戳满箭矢的马车回府,刚到杨府门口重明便高烧昏了过去。
李智守背着重明回竹园,合意赶忙去找胡大夫,待胡大夫施针熬药一番折腾,直到子时重明才恢复正常体温。
竹园除了重明便是春见合意这样的丫鬟,胡大夫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叫人去请了杨老爷来。
杨老爷是个微胖圆脸的中年男人,虽说五官也是十分端正,但与重明没有一丝相像。
听闻重明病重,杨老爷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,连衣裳都没穿整齐,听到胡大夫说重明身上的毒解不了时,杨老爷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如丧考妣:“无解?完了,全完了……”
“杨老爷,你先凝神听我把话讲完,”胡大夫将杨老爷从地上拽了起来,“我刚才说的是,这毒我解不了,但我师兄能解。”
杨老爷顿时道:“那赶紧叫你师兄来啊!”
胡大夫连连摇头:“我师兄曾经立下重誓,绝不踏出药谷一步,若是重明少爷想要解毒,恐怕得去药谷才行,我这里有一剂良方,可以叫重明少爷清醒一段时间……”
“要出杨府?”杨老爷却是连忙摆手,“不行,不行!你师兄有什么条件都开出来,我绝对满足,只要他来!”
两人车轱辘话连番转,最后还是胡大夫放下狠话、才结束了这个环节:“杨老爷,我话就撂在这,你若是想救重明少爷,我便给他以毒攻毒弄醒了,赶紧往我师兄那儿去,若你觉得我这法子不行,那就另请高明吧!”
胡大夫说完扛起药箱就走,杨老爷留在原地脸色几番变化,才失魂落魄离去。
第二日清晨,杨老爷便领了个白须长脸的大夫过来给重明医治,那大夫看起来神色倨傲、仿佛什么病都能治似的,上手把脉后却是脸色青红,支吾几句才婉言道自己治不了。
杨老爷不敢再耽搁,连忙派人去叫了胡大夫。
重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日,臂膀那处伤口已经彻底变成了青黑色并在往外蔓延、仿佛要将致命毒素运送到身体其他地方,胡大夫为重明清创后敷了厚厚一层草药,然后灌了重明一瓶药水,最后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旁。
不出一刻,重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谢天谢地!屋内众人顿时松了口气。
除了嘴唇发白,重明的容颜与中毒前并无区别,他微微转动脑袋、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,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合意身上。
合意激动上前,重明这次中毒可比之前生病吓人多了,这几天她也跟着提心吊胆,生怕杨老爷真不给重明治,只是不知道重明叫她上前是为了什么?难道是共同经历生死考验之后自己在重明心中的地位大有提升?
合意心中正感动,便见重明缓缓地举起了手:“我想起来了……”
合意连忙抽噎着上前握住重明的手:“我在这儿呢少爷!您想起来什么……”
清脆的一声“啪”,重明将合意的手拍开,继续道:“……那套茶杯不是二两一套,是五两。”
合意收回眼眶中的泪珠和感动,愤愤想:……给老子爬啊!
第20章出发出省团建~
胡大夫说,重明靠着猛药清醒,须得尽早解毒才能将这药对身体的损害降至最低。因此重明一醒,杨老爷便吩咐众人立即准备出行用的东西,叫胡大夫明日便带重明出发。
相比急待解毒的重明,路遇刺杀这事自然被抛在了后边。
春见端着汤碗走进小厨房时,便见翠翠正垂着眼眸专心熬药,屋中油灯忽闪,厨房中堆满了杂物、有些逼仄阴暗,翠翠小小一个人坐在其中,显得怪可怜的。